壹

“这些案子的证据链已经趋于完善，若无异议，我先行告退。”雷伊晃了一下手中不断震动的手机，歉意地示意一下，退出会议室。

“雷伊，立刻回来！”电话一接通，局长严厉又带着些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这是命令。”

“出什么事了，局长？”雷伊心头一震，他从没听见过局长用这种语气说话

“出大事了。”电话另一边隐约传来了吼声，“布莱克入狱了。”

“什么？！”饶是以雷伊的定力，也冷静不下来了，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度。“到底怎么回事？”他感到旁边投来的诧异的目光，将音量调小，捂着话筒小声急切地问道。

“电话里说不清楚。”局长他顿了顿，“我已经替你订了最近的一班航班，九点起飞，你立刻去机场——卡修斯，拦住盖亚！”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一想起刚刚的怒吼，雷伊脸色越发阴沉。

“我立刻回来。”他匆匆说完，挂断了电话。

“嘭！”门被骤然推开。“格林先生，能否麻烦您派一位驾驶员送我去机场？”雷伊焦急而歉意地问道，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去考驾照。

“出什么事了？”一个看着较为年长的男人起身离开座位。

“省局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去。”雷伊抬了抬腕，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将近八点半了，而从这里到机场，还有超过20分钟的车程。

“明白了。”格林先生似乎明白了重要性，带头走出门，“我送你过去。”

坐在飞机上，雷伊一直坐立不安，但由于飞机上不允许发短信，他也只得忍耐着等待的煎熬。

一下飞机，雷伊一眼便看见穿着黑色警用冲锋衣的米瑞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不由分说地拽起他就往机场外走

“说吧。”离开了人潮如流的机场，雷伊迫不及待地问米瑞斯，“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这家伙向头儿请了假，说是有些私事要办，头儿准了。”米瑞斯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结果今天一早有人报警，说在c区辽湖公园发现一具尸体，我们的人到场一看，现场的凶器是一把刀子，上面检验出了布莱克的指纹和汗液，旁边的泥地上发现的鞋印也和他的鞋子吻合，就连公园旁的监控摄像头都拍了布莱克出入公园的影像，刚好和死亡时间对得上号。”

没有米瑞斯想象中的激动，后座出乎意料的沉寂，米瑞斯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只见雷伊双拳紧握，微微泛着青白，眉毛已经拧成了“川”字形。

“铁证如山。”米瑞斯苦笑了笑，“现在已经被关在看守所了。”

“他没什么解释吗？”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也是最难办的地方。”米瑞斯脸上的苦笑骤然消失。“他归案后便什么也不肯说，既不承认是自己干的，也不为自己辩护。”他食指轻扣方向盘，“我们想帮他都没法帮。”

雷伊握着的双拳又紧了几分：“还有多久到达？”

“五分钟。”米瑞斯看了一眼仪表盘，悄悄将油门又踩低了一些，小轿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公路上飞驰。

“嘭！”门被猛地撞开，却没有撞到到墙壁。雷伊一只手握着门把手，身体微微前倾，气喘吁吁的模样搭配额头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像是百米赛跑后的运动员。

局长似乎早已料到，连坐姿都没改变。他面前摆着一份报告，那蝇头小字如群蚁排衙一般。手边的烟灰缸里插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烟灰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手中握着的签字笔此刻正悬在空中，时不时落下滑出一两句重点。局长的眼眶早已变成浓浓的黑色，眼白布满血丝。旁边还放着一杯早已凉透了的咖啡。正值壮年的局长竟憔悴得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

“局长，”雷伊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我需要全部的资料，”他顿了顿，“全部。”

“看我这份吧，”局长把面前的报告推给他：“你们整个勘察组，包括我及一些高层都被勒令停职。”他按了按太阳穴，“不被允许参与本起案子，因为涉事人员为格雷斯市首席法医，影响力极大，公众舆论影响也很糟糕，上头不允许再出现包庇这种情况了。”他苦涩地笑笑，“这份复印件还是我托关系找老同学才弄来的。”

雷伊沉默地接过复印件，似乎对停职一事毫不在意，

详之又详地阅读了一遍，雷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公诉方所谓的铁证如山，就是指纹，体液，足迹和录像吧？”沉默了一会儿，雷伊按了按眉心，开口。

“嗯。”局长发出一个鼻音，便不再做声。

“录像似乎只有背面的片段，”雷伊咬着下唇，鞋印可以解释为同款式型号的鞋……”

“雷伊，”局长忽然出声，“你相信他吗？”

雷伊垂眸不做声，良久，才抬起头来：“相信。”

之所以无法快速确凿地回答，是因为他无法欺骗自己。在拿到报告的一瞬间，他真的有些动摇，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人？难道布莱克冷冰冰的面目下真的有颗蛇蝎心肠？

但这份怀疑很快就被否决，而且比之前更加坚定，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战友，更是朋友。

“好。”局长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他看着雷伊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眼神渐渐变得决绝。

“即使扒了我这身衣服，我也要把他弄出来。”

雷伊怔怔的看着他，制服上别在左胸的警徽，似乎闪着光。

“说说吧，”雷伊沉着脸看着几人，“你们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缪斯狠狠瞪了一眼盖亚：“这个笨蛋，把一切都搞砸了！”

卡修斯没说什么，却也略带责备地看了盖亚一眼。

“怎么回事？”雷伊严肃地问盖亚，他想到了早上的那通电话。

“我早上去了看守所，想找黑衣怪问个明白。”他恹恹地回答，“结果那看门的小子死活不让进，我差点跟他动起手来。”看见雷伊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扭开头：“是我的原因，搭进了整个组。”

“其实，”米瑞斯看众人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盖亚确实太心急了，但我们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