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灭巴蜀

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在三晋的干预下华夏东北的旧邦从生死线上被抢救了过来。西南的古国却不幸成为了历史。

巴国位于今天的重庆一代，不同于一马平川的天府之地蜀国，巴国所在地在后世被称为山城，依靠复杂的山系和楚国的暗中援助，巴王巴蔓子率领的巴国残部依托山势节节抵抗，给秦国造成了极大的阻碍。死死拖住了秦国的主力部队。谁知随军参战的秦太子赢荡不顾司马错反对强行以身份压人，不惜金玉之躯带着一支三千人的秦锐士翻山越岭，冒着随时被巴人绞杀的风险出现在巴蔓子身后猝然袭击，巴人不及防备又兼之正面的司马错发动总攻，巴国大败，巴蔓子身受重伤生死不明，残部逃亡楚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咸阳城外，此次征巴蜀战功满满的秦军将士高唱着《秦风•无衣》回到了他们阔别一年的家园。

天下列国的都城莫不城高池深，唯有秦之咸阳没有城墙，傲视天下之心溢于言表。城外，已年过四旬双鬓微白，却仍虎目如电的老秦王赢驷头戴九旒冠冕，率文武百官迎候将士凯旋。

三丈开外，虎背熊腰的司马错正要下马行礼，赢驷抬手阻止道：“将军勿下。”

赢驷说罢，竟上前拿过司马错的马僵，“王上万万不可如此，折煞臣也！”明白赢驷意图的司马错尖声惊叫道。自己若是受了君王如此大礼，一顶恃功而骄的帽子肯定跑不了。

“坐好”。赢驷的话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马将军平定巴蜀，从此天下，唯我大秦！虽勋书竹帛，不足以载其功。今日寡人亲自牵马执蹬以酬我大秦勇士。”这话是朝在场所有人喊的。

“我王万年，大秦万年。”群臣将士闻言山呼海啸般狂声呐喊。

在整个咸阳城的瞩目下，秦王牵着司马错的坐骑一路走回了咸阳宫。秦王此举除了明面上的酬谢司马错，其中也不乏借机作秀洗白的成分。自秦王继位车裂商鞅后，秦在天下人才圈的名声就不太好，明眼人都知道商鞅谋反纯属子虚乌有，秦国这就是在杀功臣，商鞅对秦国有再造之恩尚且如此，更遑论他人。此事的影响十分恶劣，秦王明显感觉到就连他最亲近的张仪也对秦国夹杂着一份小心。随着他年纪渐长，张仪也开始通过好友魏章的关系在魏国布置后路，这些秦王的黑冰台都探查得清清楚楚。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呢。

一行人回到咸阳宫后，赢驷开始了论功行赏：“司马错，你为我大秦立下不世功勋，寡人升你为大庶长，封渭城君，食3000户，赏万金。”

大庶长是二十等军功爵位第十八级，司马错原先只是第十五级的少上造，这是连升三级了。在秦国堪称是稀罕事。

秦的二十等军功爵位除了前三位的公士，上造，簪袅是可以靠单纯砍人头晋升，从第四级的不更开始，难度就呈几何级别上升，若是团队作战达不到KPI，就算砍了人头也无效。战争打输了，砍到人头同样无法晋升。军队损失超过了某个比例，同样如此。而且上面所说的数值是因人而异的，爵位越高的人，想要升职所需的KPI也会随之升高。能够把二十级刷完算下来至少需要100万颗人头，理论上没人能做得到。

直到后来出现白起这个BUG才破了这项记录，所以他必须死，因为太多人因他受益了，这种地位已经威胁到了秦王。

更狠的是，出现上述三种情况，非但不会升爵，还会降级。所以秦军内部没有人能坐在功劳簿上享受。。

这种不进则退的设计，一方面造就秦军的凶狠与团结，另一方面也避免爵位泛滥导致政府财富大量流失。即让马儿跑，还能让马儿把草吐出来，不得不说商鞅真是个天才啊！

秦法不仅针对平民，就连秦王也在其算计之中。在商鞅设计的制度里，秦王只是秦法的最大受益人和坚定守护者，秦王没有君王必备的赏罚大权，所有的奖罚都有法可依，秦王本人不能随意赏罚，司马错的封赏是下面官吏依法统计出来的，与秦王本人关系不大，但司马错还是得诚惶诚恐地谢道：“臣谢王上恩赏。”

接下来秦王一一封赏了樗里疾，公子华，甘茂等人，唯独立下盖世奇功的太子被罚鞭二十，罚做城旦鬼薪也就是劳改犯三月，太子傅罢官免职，刺字流放陇西。

这倒不是秦王心狠，秦法明文规定，违抗号令者虽功不赏，其罪大辟。也就是说违反命令，立了功也不算，还要砍头。这就是要扼杀个人英雄主义的冒头，因为一次抗命带来的收益，远远无法弥补这种行为对军队造成的负面影响。但太子是国之储君，有了当年赢驷犯法的教训后，商鞅专门为太子犯法设置了惩罚门槛，其中大部分罪责要由太子傅承担。这对太子来说伤害不大，侮辱极强，老师是太子的脸面，对于视脸面为生命的贵族来说，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太子赢荡忿忿不平地领了责罚后便被武士在大庭广众之下拖了下去。在这个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时代，也唯有在深彻变法的秦国才能看到这种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景象了。

赏罚完毕，秦王以玩笑的口吻说道：“诸卿回来，寡人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你们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寡人做梦都被那山东六国给吓醒哪！今日起寡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哈哈！”

大秦战神公子华说道：“王上勿忧，一群土鸡瓦狗而已，谁敢趁火打劫？臣弟帮你灭了他。”函谷一战，公子华如天神下凡，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三晋联军在其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赢驷笑道：“华弟壮心可加，可惜呀那山东六国太让寡人失望了，赵魏韩齐为了燕国那点苦寒之地龌龊不断，楚廷君暗臣昏，糜烂不堪。寡人对不起华弟啊！连给你找个像样点的对手都做不到。”

此话一出引发哄堂大笑，号称智囊的樗里疾说道：“王上，韩国趁我国内空虚屯兵函谷，用心险恶，是否要狠狠教训它一顿？”

赢驷摆摆手霸气地说道：“韩国有聪明人啊，寡人不怕聪明的对手，唯怕与蠢才打交道。大争之世，强择强，弱则亡，弱国图强，必连横以抗强。到底是与大秦连横，跟在寡人身后分一杯羹，还是不自量力合纵抗秦，相信韩国的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公子华道：“王上的意思是要跟楚国开战吗？”

秦王起身一甩衣袍说道：“正是，我大秦东出，最大的对手只有东方的齐，南方的楚。齐国鼠窃狗偷，难成大器。楚国有山河之广，楚人有血气之勇。昔日那苏秦曾言横成则秦帝，纵成则楚王，寡人深以为然，当今天下有底蕴与我大秦一决高下者，唯有楚国。今不乘其昏君当国趁早除之，待其来日另立明君，必遗祸无穷。寡人自当取之，勿遗子孙忧！”

群臣拜道：“我王圣明！”

赢驷神色肃穆：“命将士们休养一月 ，整军备战，让世人看看吧！这天下究竟是我赢氏秦国的，还是他芈姓楚国的。”

“谨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