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66

凌不疑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瓶药丸，梵音连忙伸手接过，打开喂给他一颗。

须臾，凌不疑浑浊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脖颈间的红疹没那么可怕了。

“嫋嫋，你可曾听说过霍氏一族孤城之战？”凌不疑抓着梵音的手，轻声问她。

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但是眼神漆黑，似带着哀伤。

这是梵音第一次从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感觉到无力和颓靡的气息，凌不疑甚至抓着她的手力道都重了些。

她轻叹一声：“凌不疑，你不是阿狸，对吧？”

凌不疑黑漆漆的眼睫一闪，看向她。

梵音伸手抚了抚他如玉的脸颊：“霍夫人虽然疯癫，却也心心念念她的阿狸最爱她做的杏花糕，而你却对杏花是过敏的。”

凌不疑深深地看着梵音，如此聪慧敏感，这样的女子，合该与他并肩而立。

他不说话，眼神却透露了一切。

梵音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继续说话：“你今天带我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一切吗？”

“我，嫋嫋，我不是凌不疑。我是……”他喉结滚了滚，暗哑着声音吐出名字，“霍无伤。”

他藏了十多年的秘密，用了凌不疑这个名字十几年，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另一个人说自己真正的名字，真实的身份，其间心酸触动，难以言说。

梵音静默一瞬，下巴微抬，吻了吻他的薄唇：“好，我知道了，还有吗？”

凌不疑呼吸紊乱，黑眸看向她清亮如水的眸子，问她：“你不怪我欺瞒你我的身份吗？”

梵音轻笑：“为什么要怪？自始至终，站在我眼前的人是你，我钟情的人也是你，往后与我相守一生的人，也是你。你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又何必计较一个名字？”

这样一番话，彻底将凌不疑压在心底的石头撼动，粉碎，胸腔溢满温热，他伸手，一把揽住梵音的后脑，薄唇强势倾覆。

满院杏花随风飘落，落在二人周身，情景如画，醉人芳菲。

许久，凌不疑激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梵音呼吸急促靠在他肩膀上，小脸绯红。

凌不疑抚着她乌黑的秀发，道：“孤城一战，我霍家满门战死原因有三，一是伪劣军械，二是援军迟迟不来救援，三，则是城阳侯凌益通敌，暗杀我父霍翀在前，打开城门在后……”

当年他也才六岁，躲在书房亲眼目睹阿父被凌益一刀插进喉咙，那贪生怕死的狗贼，甚至还把阿父的头砍了下来悬在城门上，霍家军军心涣散，不足三日，全部就战死了……满城尸横遍野，就连换了他衣服的小不疑也横尸城楼之上，而他，却也因为换了衣服，侥幸活了下来。

认贼作父十多年，灭族之仇，刻骨的恨意支撑着他活下来，却也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他说的轻描淡写，简短精练，梵音却能想象那样的场景，满城萧索，血流成河，城楼上全是自己亲人的尸体，幼小的’霍无伤’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疯……才怪！

梵音心疼极了，抱着他恨道：“报仇，无伤，我助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