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呜呜呜~这么想想我好可怜呀，我的爱情到底在何方呢？唉~还是上官姚这妮子命真好啊，咦？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刚死了爹妈，怎么能叫做好命呢？我迷惑地甩了甩脑子，让自己清醒起来。

冯文徵好笑地看着我，打趣道：“怎么？放着高洁出尘的谪仙不做，竟受了我的刺激，我的冯老兄也开始思凡了？”

我忽然被戳破心思，脸上有点烧，心想：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品格谈不上高洁出尘，相貌更是和谪仙不沾边，这小子存心挖苦我呢！

我急忙转移话题道：“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的事吧，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在那儿拿我取笑。”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啊，我想起来了，老兄你也是个一等一的痴情种呢，不爱江山爱美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初在金銮殿上，那叫一个威武雄壮呢！瞧我这脑子，竟给忘了~”边说他还边戏谑地看着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英沁，哈哈哈~原来我的行为也在冥冥中鼓舞了他勇敢追爱呀，看来我们俩之间相互帮助、默默支持、汲取能量，还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最佳损友啊。

其实冯文徵说得也不错，我打心底来说，对英沁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她的刚烈隐忍、坚强牺牲，那么多次生死间不负彼此的信任，“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我曾经亦被她多番触动。

不似对翠浓、红绡的亲情和姐妹依赖之情，对她更多一点别样的情愫，总之，人是最为复杂的动物，我也亦然。

我真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或许知道了才是烦恼的根源吧，在那样的高门大户里讨生活，主子又是薛蟠那样跋扈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多么煎熬、痛苦与难过了。

唉，我现在还救不了她，只能在心中希望她等等、再等等，不要怨怪我的无能，可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我甩甩脑袋，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这样的糟心事，一旁的冯文徵也察觉到了我心情低落了下来，反应过来是不小心戳到了我的痛处，便低下头缄默不言了。

气氛渐冷下来，却不是我如愿的，只得硬撑着同冯文徵讲话：“她的去留你当真想好了？留在我们身边可会有大麻烦，也会是大隐患哦，你真的要为了她赌上自己今后的前途命运、身家性命吗？”

只见后者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去参军一样，回答我：“我愿意，再问一万遍我也愿意，再问十万遍我也愿意，这就是我的命，这就是我欠她的。”

话音还未落，只见一抹倩影倚依在门边，月色如洗，银白色的光辉如尺素薄纱般披散在她身上，恍若神妃仙子倾国倾城，又如幽谷里一株柔弱扶风的兰草，惹人怜爱的同时又易起攀折之心。

原来是姚小姐已经检查完毕出来寻我们了，泪眼盈盈一幅脆弱易碎之姿，不知她何时来的，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我们的对话。

冯文徵见了正欲开口分辩两句，姚小姐却先上前一步，对着我们款款施了一礼，倒叫我不知所措起来，正想上前扶起她，却只听到清越的声音率先在耳畔响起：

“多谢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愿今后吃斋念佛，常伴青灯古佛旁，替二位公子祈福消灾，感念诸位的大恩大德......至于我的去留归属，就不劳费心了，虽京都再无我的容身之所，但江南姚家是我的外族家，亦有母亲留给我的一亩三分地......妾已是蒲柳之姿、浮萍命数，想来只是添副碗筷得以苟活罢了，外祖家定是不会嫌恶、愿意收容的。”

上官姚的声音很好听，像出谷黄鹂般清脆悦耳，但奈何声音极轻，气若游丝、面色灰败，大抵是经过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所致，已经凝结成心病了。都到这个时候了，难为她还在为我们着想，怕我们因为她而引火烧身，连自己的生死去留都情愿将就勉强。

她口中的江南姚家我亦是知道的，是她母亲姚夫人的母族，亦是世代簪缨的忠臣良将之家。只不过，实际情况并不如她所说的——外祖父母都还健在。相反她亲外祖早在多年前就已病逝，偌大的将军府只留下姚夫人一介孤女苦苦支撑，自她嫁给上官云清后，便把家业交由了旁支过继的堂兄弟打理。

而如今，姚夫人自戕于堂前，家产又落入了旁支之手，姚小姐只身一人返回故里，恐怕难以如愿要回家产，只能仰人鼻息、受人磋磨过活了，因而这事恐怕不妥。

但如今，要姚小姐贸然随我入冯府，亦是不妥，因为我从她的话里就可以听出，她对我们还是存有几分戒备意味的，毕竟今天才是我们头一次见面，她表现得冷淡疏离些，才是对自己有力的保护。也正是如此，我才怕她入冯府，与冯文徵这个“登徒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过得不太舒坦自在。

但冯文徵可听不得她说这话，忙道：“说什么胡话呢，谁要你去吃斋念佛当姑子啦？还有，去劳什子外祖家，你既已沦落为罪臣之女，抛头露面恐惹事端，你既敬爱自己的外祖家，就更应该为他们着想才是，别给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冯文徵虽语气冷硬霸道，颇有几分不讲理的意味在，但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打消上官姚的念头，让她留在他身边。

果然，上官姚听到这话，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但还是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自持，冷冷地说道：“我是死是活，竟不劳您费心，我又是公子何人，公子何故干涉于我？”

听到这话，冯文徵一怔，随即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他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既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又怎能弃你于不顾？你莫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