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老头子见我的第一眼，先是自抬身价，说是以往有无数学子请他出山，他都置之不理；甚至有人为了听他的课豪掷千金，他也不为所动。但是今天，他决定为我出山，因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坚韧不拔、永不言弃的精神和品质，看到了一心向学的决心，他被我感动了……

总之在我们俩一阵商业互吹、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了一致：我给他一百两银子当学费，他收我收我做关门弟子。

其实这个价格，在金陵找寻常的教书先生都能找十个了，甚至可供寻常的农民佃户一家子生活五十多年，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贫富差距有多大，整个社会有多么割裂、多么不公平。

可是没办法，为了救英沁，我只有割肉大出血了。而且我心里很清楚，庄学究给我出的价格已经相当实惠了，其他人就算出得起这个价码，也享受不了关门弟子的待遇。

所以，虽然庄学究是虚伪狡猾与清高自持的矛盾综合体，我依然是打心眼里敬重他的。而且，庄学究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自从有了老师的智慧加持后，我的进步神速，在科考的试炼场中更加如虎添翼、如鱼得水了。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啊。

其实在请老师之前，我就已经十分刻苦得在学习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起早贪黑、日复一日，简直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玩命学习。

在老师来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努力的理由，那就是要对得起我为此花出去的一百两银子，于是理所当然得更加努力了。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这种情况对我来说都变成了常规操作，我为了学习甚至还用上了古法，效仿古代先达“头悬梁、锥刺股”等物理疗法。

此外，每当我倦怠不堪、昏昏欲睡时，我就会在脑子里给自己敲警钟：英沁还在薛府里受苦呢，她还在深宅大院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我只要有一刻偷懒，她就会少一分生还的希望……每当想到这里，我就从疲倦中迅速抽离了出来，内心似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推着我不断前进。

那些纷繁浩渺的古书典籍好似永远学不到尽头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时常想，要是我当年高考也像现在这般努力，那考清华北大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手到擒来。

唉，我现在是真他娘的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我如今被死死得困在这里，怎么也回不去了……

我心中没由来得沮丧伤感了一阵儿，不过旋即转念一想，好在现在还有老师肯对我倾囊相授，还有合府上下的人对我鼎力支持，还有……英沁，她那么柔弱、那么小巧的一个小姑娘，都在绝境中顽强地坚持着，我又有什么理由退缩逃避呢？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都应该坚持下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时，距离秋闱乡试，还有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