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此刻我内心异常清楚，都是英沁的天真单纯害了她，同时她也低估了那些畜生的变态程度，以至于自己送上门去遭到了这般劫难。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切身体会到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的凶狠与残忍，为此我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

“她是代我领受了这般酷刑折磨啊，她是为了我们不被牵连才只身犯险的啊，我对不起她……”这个想法一直横亘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无限次地折磨着我，终于，我受不住了，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大滩鲜血。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浑浑噩噩间我仿佛看见了红绡抓着树干，在痛苦地呕吐着；翠浓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间不停啜泣着，还有一群官差衙役在现场奔走疾呼着什么……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迷迷糊糊想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声惊叫划破了长空：“啊，有人投江了！”紧接着堤案上一阵熙熙攘攘、人潮骚动。

江水冰冷的触感让我的头脑回复了片刻的清明，却没有让我身心上的痛苦减少半分，紧接着是江水起伏带给人的悬溺感和窒息感，很快我就呛水了，气管和肺部的收缩和充血引起火辣辣的疼痛，可我任凭江水灌进我身体的每一处，任凭身体不断地下沉、下沉，只因我想结束这场自己无法面对的惨剧。

不知痛苦了多久，我仿佛进入了一种无知无觉、感官尽失的无感世界，这里既没有痛苦，又没有欢欣，有的只有长久的宁静，身体和意识都处在如羽毛般轻盈的状态下。

不知有过了多久，我本能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房间，突然感觉大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摸着心口安慰自己道：“英沁还活着就好，她还活着就好，我实在无法接受上一次的那般结局，这次我定要好好护她周全！”

但是，那幅惨烈的画面仍然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它就像梦魇一般始终缠绕着我、跟随着我，一想到它，我就不由自主地紧咬牙冠、攥紧双拳，当时那种无力感，我终生无法释怀。过了一会儿，我再一次见到了英沁，她还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我紧握着她的柔荑，愣了好长时间的神。

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在时间的面前个人力量就如同螳臂当车般不自量力，没过多久，我们又迎来了与薛蟠宿命般的相遇。

在对峙过程中，我对薛蟠是无穷无尽的愤恨和怒火，对英沁是满心满眼的不舍和愧疚，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裹挟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可是，面对薛蟠一行人蛮横无理的嚣张气焰你，我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就算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而历史还在不停地重演，丝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害怕会重蹈覆辙，害怕英沁会再次遭受非人折磨，也害怕我们阖府含冤而死、蒙受灭顶之灾……有太多太多的顾虑与恐惧干扰着我的判断、阻碍着我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