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篇（3）

月若影摇头：“我没事。”

只是看着夜凌云的背影她觉得莫名熟悉罢了。

但她也只是在意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去，轻轻地抚摸着玄冥之棺的棺身，闭上了眼，似乎像是想去感受冥王的异能量：“离冥王完全复活还有几天？”

“六天。”狮王回答道。

“……我的族人们，在十万年前的圣战里，无一幸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在平静之下颤抖。

狮王点头，不可置否。

“凤凰族呢？”月若影再问。

“全歼。”狮王简短地回答。

月若影点了点头：“雪皇呢？”

“被冥王封印在了元冥黑洞中。”狮王回答。

月若影缓缓睁眼，看向狮王：“鲸鲨王和夜凌云呢？”

“他们都是冥王护法，鲸鲨王是第三平行宇宙的霸主，夜凌云是第四平行宇宙的霸主。”

“夜凌云？蝙蝠族的？”月若影反问道。

这样的反应似乎也在狮王的意料之中，他坦然地回复：“是。”

“我知道了。”月若影叹息一声，又闭上了眼，“我要留在这里。”

这句话的意思狮王明白，所以他转身，在走出冥王殿之前说道：“好好冷静一下吧。”

月若影甚至没有回给他一个字。

在无人又空旷的冥王殿内，月若影解下头盔，轻声开口念道：“冥叔，我回来了，若影回来了……”

一滴一滴眼泪落在玄冥之棺上，她重复着这几句话，一遍一遍的，像是要把这十万年的思念和仇怨溶解在她的泪中一同释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脚步声从她身后响起，她的头盔一下浮现，回身就朝着来人一拳飞去，被一下接住。

是夜凌云。

月若影迅速收拳站立，平静冷漠的样子仿佛刚才沉浸在情绪中的人与她无关。

“冥王还有六天才会完全复活。”夜凌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玄冥之棺上。

“我知道，我会接过狮王的任务，重新操练狼族军队。”月若影平静地说道。

夜凌云这才把目光放回到了月若影身上，他的头盔被他卸下，露出了他的脸。

月若影倒吸一口气，原本平静的表情有些皴裂。

他本半敛的眸子一瞬抬起，暗红色的眼眸流转着平静而自信的波纹，眼尾一挑一提，嘴角微勾，没有一处有月若影记忆中的痕迹，却处处都在告诉月若影这就是她记忆中的人。

“夜……”她的手臂都抬起来了，却又被她硬生生地止住，最后尴尬地顿在一半的位置，然后又机械地收了回去，利落转身，仿佛想要掩盖一样，继续用冰冷的语调说道，“夜凌云是吗。”

夜凌云点头，他似有些察觉：“是。”

“你也是来查看玄冥之棺情况的？”月若影问道。

夜凌云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月若影从心底里不想与他有更多的交集，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墙会再一次崩塌。

“等等。”夜凌云突然叫住了月若影。

月若影握拳：“你还有事吗？”

“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到第四平行宇宙来。”夜凌云的话让月若影摸不清他的意图，“我的云蝠军团是冥界最强的军队，就连狮王的部队都没有云蝠军团如今的战斗力。”

云蝠军团吗……？

月若影嗤笑一声：“若是我的月狼军团还在，就不会是你在这里宣告你的强大。”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夜凌云淡然，“没有牺牲，就不会有新生。”

结果夜凌云结结实实地挨了月若影一脚，那一脚留了情，并不算很大的力道，但夜凌云也没有躲。

“若影！”狮王匆匆走进冥王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他叫了一声，月若影伫立在原地，紧握着的拳头一直在颤抖。

“若影。”狮王走到月若影身边，月若影却谁都没有理，径自冲出了冥王殿。

狮王皱眉看着夜凌云，夜凌云也回以一个眼神，追了出去。

其实月若影也没有走远，一直在对着坚石发泄情绪——又是“轰”的一声，被她打碎了一块巨石。

夜凌云也没有上前搭话，只是站在旁边旁观，看着月若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我真是个天大的蠢蛋。”月若影自嘲道，“浪费自己的力气，还跟自己过不去。”

“你并不是蠢蛋。”夜凌云出了声，月若影又下意识想要动手，但是看到夜凌云的脸之后她还是收了手，只是不理会他，夜凌云就继续说，“这件事情尽管我没错，但是我会因为我直接揭开你的伤疤而道歉的。”

月若影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你当然没错，也不用道歉。你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完全正确的事实，是我自己接受不了而已。”

说着月若影站了起来，与夜凌云擦肩而过：“我会去看你的云蝠军团的，等我全盘接过狼族军队之后。”

夜凌云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大了点，叫了一句：“我等着你。”

这便是月若影和夜凌云的第一次对话。

月若影重新走回冥王殿，狮王背对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一样，说道：“冷静下来了？”

“嗯。”月若影走上台阶与他并肩而立，“你总是这么了解我。”

“毕竟我与你相处了十万年了。”狮王回复道。

所以才不会像夜凌云一样追出来，还要在旁边围观她发泄情绪之后再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那一刻，月若影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可以跟我说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狮王转头看向月若影。

月若影撤下头盔，对上狮王的眸子：“不过是夜凌云说了我不爱听的实话而已。”

“但我也没想到你会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动手。”狮王的眼中满是探究，月若影也知道她是瞒不住狮王的。

而她也从没想过隐瞒，就言简意赅地说：“他长了一张我见过的脸。”

狮王听了这话，垂眸不语，最后也说出了一句足以让月若影再一次心痛的话：“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也因为是狮王，她才没有像刚才那样发作，只是这颗伤痕累累的心还会隐隐作痛。

月若影闭眼，平静地说了一句：“当你经过七重的孤独，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狮王不语，他从没有觉得月若影会和冥王像，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在月若影的身上看到了冥王的影子。

月若影睁眼，抬手放在了玄冥之棺上，眼波流转，道出破碎的希望。

也不过半晌，月若影就说道：“我需要部队，狼族的部队。”

“嗯。”狮王点头，他或许是欣喜看到月若影恢复了他熟悉的常态，却也免不了心中浮起的叹惋，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会有些复杂。

大概是十万年没见的缘故，狮王如是想着。

（重归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