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像一块内敛的玉,很少对任何人直白的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讨厌你、我恨你”之类的话。他将喜恶深埋于心底,顾矜往往只能从他的行动中窥见他细腻的感情。
而顾矜从不吝于将喜爱宣之于口。
她对着孟宴臣的时候,两只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像个小太阳,整个人都带着光。
至少孟宴臣觉得,顾矜就是他的光。
他空荡的胸膛裹着一颗冷硬的心,是用石头做的,体会不到温度。但大小姐的出现到底将那伤人的棱角一一磨平,然后缓缓注入温热的血液,他的心脏开始重新跳动。
与此同时,孟宴臣又觉得,顾矜像是一场梦,美好得不真实。他只能尽力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争取让自己配得上这场梦。
有很多次,孟宴臣都想说出一切,在顾矜面前剖开自己,毫无保留,坦坦荡荡。
但他并没有,他做不到。
他深深贪恋着顾矜对他的好,他害怕面对顾矜的任何负面情绪,憎恨或是厌恶。
哪怕只有一丁点,他都无法接受。
于是,话一次次到了嘴边,又一次次羞愧的咽回去,直到今天,再也隐瞒不住。
原形毕露了,其实挺好的。
他竟莫名松了口气,感觉如释重负。
敲门声打断了孟宴臣的思绪,本来他也没什么思绪,脑子里一团乱麻,理来理去唯有沉重的感激,感激美梦愿意继续眷顾他。
门外的人没有催促,顾矜也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轻手轻脚扶着孟宴臣躺回去。
顾矜“宴宴,你要学着自信一点,也要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她亲了亲孟宴臣的额头,像在哄小孩。
顾矜“人的一生很漫长,要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走过无数个地方。没有哪一趟旅程是尽善尽美的,不管你的攻略有多详尽,总会发生意外事件。”
顾矜“在旅途里,让自己保持好心情的方法只有一个,铭记美好的风景,遗忘糟糕的经历,并且,允许遗憾发生。”
孟宴臣眼帘轻颤,若有所思,静静凝望着顾矜的背影,而顾矜已经去开门了。
顾矜“妈,就住一晚上,用不了这么东西吧?多沉呐,怎么不打个电话,叫我下去接你?”
来人正是大包小裹的付闻樱女士。
见顾矜盯着自己欲言又止,付闻樱掩饰性的微微偏过头,把东西塞到顾矜手里。
“你以为矜矜是你呀,皮糙肉厚的。女孩子怎么能随便用外头的东西,干不干净是一回事,用着舒不舒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矜“……”
不知道被婆婆夸了,还是被婆婆损了……
付闻樱神情倦怠,眼眶泛红,瞧着似乎哭过的样子,顾矜抿抿唇,到底没多问。
她不问,却架不住付闻樱自己要说。
付女士强打精神,温和细致地关心了孟宴臣几句,便说时间不早了,嘱咐孕妇早些休息,明天再来看他,又给顾矜使眼色。
顾矜秒懂,起身随她离开了病房。
两人来到走廊,付闻樱脸上的笑容几乎立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悲凉。
“宴臣,许沁不能再留在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