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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笑一番，弘历的心情好了不少，再说起往事，也能释然以对了。

“如今想来，朕对太后实在不够孝顺，那些年若非有太后以宠妃之身相护，恐怕朕的皇位是没那么容易到手的。尤其是，太后膝下已有亲生备受先帝宠爱的六弟。”7

这你大可放心，太后可不敢让果郡王的儿子登基，便是没人知道弘曕的真实出身，届时主少国疑，王室宗亲还不要活生生地撕了她们娘俩。

琅嬅心中腹诽，面上却不能说出这话，只安慰他道：“皇上竟瞎说，您的皇位是靠自己多年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得来的，先帝那时候可是对您寄予厚望、看重非常。皇上不用妄自菲薄，有福之人从不论许多。”

弘历就爱听这话，他心中虽然对太后存了几分愧疚，但这个皇位，若非他自己努力，光靠太后也是不行的。

“有福之人，是啊，朕是有福之人，这才会阴差阳错的娶了你做妻子。当年朕的那柄如意已经递到青樱的手上了，正好传来景仁宫被幽禁、三哥削爵去除黄带子，青樱就当不成朕的嫡福晋了。”

“只是……朕虽然不能给青樱嫡福晋的位子，却自认从未薄待了她。在潜邸之时，除了你，就是她最尊贵，便是进宫后因着太后的原因压了她的位份，但朕给予的宠爱也足够她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进冷宫，若非太后给出的证据太过确凿，朕原本也是不愿的。”

“她进了冷宫，朕也是派人暗中看护的。不然，她平日的吃穿、重阳大火侍卫的救助，哪里是她想有就能有的呢？朕相信她是无辜的，也尽力为她查找翻身的证据，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可是她……可是她为了能出冷宫，竟然能对情同姐妹的海兰下次毒手！琅嬅，莫非从前都是朕看错了，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天真单纯的女子？”1

他面上满是怀疑，紧盯着琅嬅，想得到答案。这些隐秘的安排，他从前没有半点透露，这下也都对着琅嬅合盘托出了。

琅嬅能说什么呢？她避开如懿的事情不答，只说宫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其实皇上心里最明白，后宫生活，谁又是真正天真单纯的呢？便是臣妾，为了管理这诺大的后宫、平衡嫔妃之间的争斗，不也要费劲心机吗？皇上先前也说了，宫中生活，比之你想象的更加艰难，底下的暗潮汹涌，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弘历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往后一躺，直接摊躺在软塌上。半晌，牵住琅嬅的手，让她躺在他身边，感慨道：“在这宫中，也唯有你才会这样跟朕说实话了。琅嬅，朕当真庆幸选秀那日你不在，若是依照朕那时候的性子，你要受委屈了，咱们之间，恐怕就无法如现在这般无话不说了。”

琅嬅沉默不语，只静静依偎在他怀里。宫中生活，若真是和皇帝无话不说，那才是活够了呢。

“皇上，不管怎么说，青樱确实不是朱砂一案的罪魁祸首，她无辜受冤在冷宫受苦，难免会移了性子，做出些偏激的事情来。海兰这次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皇上还要将她们继续关着，还是找个由头将她们放出来？”

弘历只一想这件事，脑子似乎都要炸了一般，皱眉沉思良久，才长叹一声：“如懿移了性子是移了性子，但这事确实是冤枉了她，若是再关着，怕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可是当初是皇额娘查明的真相，也是皇额娘亲自将她贬至冷宫的，朕不好违逆太后，实在头疼。”

琅嬅听出他的意思，似乎放青樱，不，她在他口中，又从青樱变成了如懿，似乎放如懿出来，就是他们青春年少的最后之情了。

琅嬅不知道他这情绪能维持多久，至少现在看来，他是对从前执着的青梅竹马之情放下了。

她回想起盯着冷宫那边的月妍汇报，如懿对弘历的心，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的纯粹了。这两个人，一个收回情感、一个糅杂了算计，不知日后相处，又是何种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