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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喉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五脏六腑内更是撕扯般的难受。她想开口呼痛，却连轻哼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是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现在这么难受，到底是还在人间受罪，还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在受刑呢。

“她死了吗？”

“快了吧，我看她胸口都要没有起伏了，应该没多长时间了。”

“嘻嘻嘻，又有人来陪着咱们了，人越多越好，越多，我就越高兴！”

“知道么，她就是那个小贱人的姐妹，嘿嘿嘿，想不到吧，看着姐妹情深，结果还不是要和咱们一样。”

“活该，我现在才知道，那火就是她们自己放的！”

“没错、没错，常疯子跟我说了，她看到那个贱人泼火油了，就是她们害的咱们！”

“常疯子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咱们？”

“她都叫常疯子了，那时候就是看见了能懂什么？咱们之前不也是疯子吗？若不是死了，谁又清醒的了？”

“是了，是了，我以前也是疯子。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活着是疯子，死了是孤魂野鬼，地府都不收，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海兰的耳边吵吵嚷嚷个不停，最开始她没弄明白是谁在说话，后来渐渐听清楚了，心中却是一凉。

这些声音，不就是冷宫里从前的那些废妃吗？

纵使和她们交集不多，她好歹在这冷宫住了三年多，日夜和她们在一起，能不知道她们说话声音是什么样吗？

就是弄明白了这一点，听着她们的话海兰才更加害怕起来。

这些人怎么死的，海兰实在是太明白了。原来人死后真的有魂魄，而她和姐姐竟然害的这些可怜人连地府都进不去。

她记得小时候听族中长辈讲故事，其中有些灵异怪志上就说过，若是阳寿未尽、心有怨憎，地府就不会收。这些鬼魂便成了孤魂野鬼，在自己死的地方飘荡，没个归处。

“对不起……”海兰心中愧疚，她积攒了一股力气，轻声将愧意说了出来。

那些说话声骤然一停，海兰耳边瞬间安静下来。她正不明白怎么回事时，突然浑身一冷，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袭上头顶，将她冻得哆嗦不已。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靠近了自己，那东西冰冷至极，海兰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扔到了雪地里，不然怎么会这么冰冷？

“她能听见咱们说话？真是要死了不成？”海兰再次听到人声，她没有力气再开口，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耳际，仔细听她们说了什么。

“我看像，这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么，不是快死了是什么？”

“嘿嘿嘿，死得好，她也是被她那好姐姐害死的，等她死了，咱们能有好多聊的呢！”

海兰！！！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也是被她那好姐姐害死的？这些人的意思，难道是说她这中的毒，是姐姐下的？

海兰不想相信，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就是这样，这就是真相，你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你知道么？前两天飘进来过一个魂儿，跟我说了一桩往事，竟然也和咱们眼前这位有关呢。”

海兰听到那声音又提及到她，暂缓了心绪，细细听着。

不想，这一听，她心神俱裂，若不是整个人已经虚弱至极，她怕不是要仰天大笑一场。

原来，这些年来她就是个笑话！

什么恩重如山，什么亲如姐妹，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她视为毕生噩梦的那一晚，竟然是她的好姐姐为了多个帮手，亲自设计的！

原来她先前的那些感觉都没有错，她的好姐姐，果然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用起手段来，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海兰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抬起眼皮。她想看看，自己能听到这些魂魄在说话，能不能看到她们。

她心中总抱着一丝侥幸，不想承认自己真成了个笑话。

床前，影影绰绰地站着……不，是飘着好多人，穿着破烂、焦黑，身上都是烧焦的黑红伤疤，面容扭曲模糊，有些人身上甚至还燃着火花，赫然就是那些被烧死冷宫的废妃们！

海兰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那些人有多么凄惨，死前有多么痛苦，她们的哭嚎之声宛如催命的鬼音，但凡一想起，她就害怕的不行。

她想尽办法才让自己忘记的画面，在看到这些鬼魂之时全部想了起来。哪怕没有力气，海兰也想尖叫出声。

突然，她的视线锁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清丽的姑娘，穿着打扮都是大宫女的样子，若不是面上有一处触目惊心的血红窟窿，真是一个让人倾慕的美人。

“莲心……”海兰没有力气出声，哪怕是用气声，她也叫出了那姑娘的名字。

“莲心”飘近她床前，又带来一阵寒气，海兰再次打了一个哆嗦。

“多谢海主儿还记得奴婢，海主儿既然能见到奴婢，想来海主儿很快就会来陪着奴婢了。海主儿知道吗？横死的人是下不了地府的，只能在这世间将阳寿耗尽，才能入地府轮回。奴婢在这宫里真寂寞啊，海主儿来陪陪奴婢，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了。海主儿能成为主儿，奴婢可是出力不少，海主儿可要好好谢谢奴婢呢。”

原来……原来前两天飘进来的那个魂儿，就是莲心啊。

海兰这么想着，再撑不住，在“莲心”诡异的笑声，和她身后那些魂魄冷然地注视下，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