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色堇02

【我可能低估了代价的重量】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左航选择对他进行隐瞒，双眼失神的注视着眼前那玻璃瓶装着的纯牛奶，随后一只宽大的手覆上瓶身。

“喝吗？热的。”

张峻豪拿着牛奶在左航眼前晃了晃，玻璃夹杂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有些晃眼。左航有些不适应，但是早上空腹跑来学校还是有些胃绞痛，他伸手接过那瓶纯牛奶，指尖不经意擦过张峻豪的指关节，后者像是触及到什么开关，立马缩手回去抠了抠太阳穴。

“谢谢。”

左航冲他点头道谢，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面上也没露出多余的表情。手心里的牛奶的确是热的，隔着耐高温的玻璃瓶温暖了左航冷冽沁脾的手掌心，热流导入身体各处。

他有些奇怪，明明是大夏天，别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在烈日下狂奔打闹，他却浑身冰凉，连自己也不知是真感冒还是假感冒。

张峻豪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以为左航怯生，不好意思，况且他们一个班这么久也就刚刚说上了几句话。于是心里的小算盘打响，他拿起黑色的帆布包起身想回到原本的位置，后方的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怎么了？”

张峻豪笑着回头，拿着帆布包的手停留在半空，迈出半步的脚靠着桌腿，姿势有些怪异。

“你……”

说完这个字左航便没了下句，张峻豪看他低着头大概率是在思考什么。也不恼，干脆放下包撑在桌面上等他开口把剩余的字一一吐出。

左航的自卑心理悄悄作祟，常年在班上不受重视的他从来没有过同桌也没人对他这么好。他感觉自己和张峻豪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亦或是处在两个极端，一个浑浑噩噩，一个阳光灿烂。

心里斗争做久了左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上课前那道清脆的预备铃也没把他唤醒。张峻豪想着老师马上要来了就弯下腰去摸了摸左航头顶的发旋。

虽然只是轻微的碰了碰但还是让左航愣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时他又对上了张峻豪那双眼尾耷拉的狗狗眼，意识里没轻没重的想了一句形容——看路边的野草都很深情。

左航真心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但理智让他意识回笼，他鼓足勇气把自己身边那张长时间没人坐的课桌椅拉开，铁杆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前面有不少同学都不悦的看了过来。

左航现在顾不得这些，他抽出几张白净的卫生纸把上面的落灰擦拭干净，然后抬头看向张峻豪，这算是他第一次朝别人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愿意坐我旁边吗？”

张峻豪盯着他的样子出神，粉色T恤衫的领口有些宽大，精致的锁骨凸起，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谁急匆匆的跑进教室大喊了句“光头李来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行。”

他应邀坐下，周遭投来异样的眼光，但矛头却都指向了一边正襟危坐的左航。坐在他们对角线的两个女生讨论起来，眼神时不时在左航身上打量。

“那野种又使了什么招，居然让张峻豪坐他旁边。”

“果然是个勾引人的婊子。”

两个女生后桌坐的是林司，听见她们的讨论对象是左航不禁也来了兴趣，从窗外探出脑袋观望“光头李”的动向，发现人还在和另外一个女老师说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你们说啥呢？给我说说呗。”

“哎林司我和你说，昨天晚上我去医院看我奶，碰见那野种了。”扎马尾的女生来了劲，给他们描述的绘声绘色“他和那疯子一样在医院里大叫了一声，妈的把我吓一跳，后来我去问，说是他那个妈死了。”

“嘿！还有这种好事，我就说他是个扫把星吧，把那娘们克死了。”林司又朝窗外看了眼“那娘们上次来找我，唧唧歪歪的说了一大堆，烦死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没说话，默默的转过头去补作业。林司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他听到左殷死了的时候心里不免一震，忍住了下意识的瞳孔紧缩。他那晚只是想给左殷一个教训，也许是打的上头了，见血后刺激到神经变得兴奋起来，下手没控制住轻重便酿成了大祸。

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杀人了。但那个人和左航有关系，替他来讨说法，死了也活该。林司内心深处的枷锁开始急剧恶化。

但林司失手这事左航一概不知，只是那天的巷口有个带着红色棒球帽的人，夜色暗了谁也看不清，五官也变的模糊。

“趁热喝吧。”

张峻豪夺过左航手里的牛奶，替他扭开了瓶盖，又塞回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左航还是有点怯，每每都是缩成一团去应付他。

下唇贴上瓶口，仰起头脖子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喉结随着吞咽开始上下浮动，咽了几口热的下去肚子确实舒服了些，只是左航喝惯了左殷清早爬起来鲜打的果汁，牛奶的腥味在入口的瞬间占据整个口腔，反胃感突如其来。

张峻豪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只是捂住嘴巴呜咽，然后凳子猛的摔在地上。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左航留下了一个狼狈的背影。

照着自己的步伐走吧，没必要跟别人一样。自己本就受不了牛奶的腥味，但为了不辜负他张峻豪的一片心意还是强忍着不适喝了下去。

左航跑进公共厕所对着洗手台狂呕不止，镜子里倒映出面容十分憔悴的自己，他本就没吃早餐，这一吐算是差点把五脏六腑顺着喉咙给吐出来。最近左航开始失眠，天亮睡醒没多久就又要起床上学，整天萎靡不振，而且平日里最爱干饭的他也对食物失去了胃口，黑眼圈和眼袋也渐渐占领整个眼部。

“原来我长的这么吓人啊……”左航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自嘲着，水珠嵌进指缝，顺流而下。

“豪哥，你要和他做朋友？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好，他可是个扫把星。”林司抱着手臂坐在张峻豪前桌的椅子上。

“他那个妈还给他克死了。”说起这个林司还有些骄傲，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觉得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出门时碰见了个嗜血成性的下贱货。”

林司猛的抬眸，对上张峻豪凌厉且充满敌意的眼神，手不自觉的揪住了袖口，越抓越紧。

TBC.

作者挺晚了，写了几个小时真的累，纯文字的将就一下，有时间再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