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见

我们都在陌生的领域不停摸索，沉浸在这一片致死的温柔中。周身都是她的香气，我不舍得放开，想要将她融入骨髓。

突然有人高歌，有人燃起篝火，一群人围在篝火边载歌载舞。

他们很快乐，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水魄低低地笑。

“你果然很甜，小举烛。”

“那......水魄你是糖做的吗?”

百姓安康，其乐融融。我想，这就是身为神仙所守护着的且乐意为之奉献的东西吧。

我们混在人群中，随同人们起舞。

人间的篝火果然是温暖至极。

正至兴处，一个男儿从人群间走出，借着几分酒意向他自己的心上人递出了一束芍药。据说，芍药象征爱。

众人纷纷起哄。那女孩子脸红地似要滴血。女子接过了花，又从袖中掏出一方罗帕，上面隐隐约约看得出来也绣着芍药。

原来是早有准备。他们说“有众乡亲为证，今日我二人正式订下婚约，往后必定不离不弃，携手白头！”

我转头看水魄，只是这一看，就陷进去了。

因是在凡间我们都易发易服，水魄现在是黑色的头发。红色的珠子垂在她耳畔，衬得水魄愈发白净。此刻的她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双眼像是一滩静湖，有着极至的温柔。

我此时想，若我们皆幻作白发，是否就是凡人所说的“携手白头”？

“水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腹中分明千言万语，我说出口的却是这句最扫人兴的话。水魄笑笑一把将我按到她怀中：“我可怜的小举烛，你究竟是有多不安，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水魄我魂飞魄散。

我们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到山上河中。我们都知道，以后的日子多了更多的盼头。再不会是从前那般，在甜蜜和失落中无限循环。

只是，仙山上的情况一点都不容许我有过多的念想。

由于长时间滂沱大雨的冲蚀，雷雨二神仙气侵蚀再是大雨之时无人管守，仙山塌了。土地公被埋在了山石里，断了几根骨头，听闻是老龟湘喜将他救了出来。

山中一些有已有灵智的小灵小精都在这一场祸事中殒命。道上剩下的不是残花，是泥石，是精灵们仅剩的残躯。

我错了，错的十分离谱。

总以偏执去看这仙山。我的一己之私，可怜的却是山中无数的生灵。我向往人间，我喜欢水魄，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太自私。

本该巡山的我，半途因为大雨而退缩。本该一直呆在山上的我，却为了幻想中的世界跑去人间。

我崩溃大哭。

我向来自诩心肠良善，但在这一刻，我只觉自己十恶不赦。

我用尽全力将仙山恢复原样。但是再怎么样，山中那些小精都回不来了。我平日里不常说话，但是他们待我一直是极好的。

土地公也是个良善之人，他那破屋子，早些年我便劝他重建，他只是说：“这山上哪样东西没有成仙的可能？一间屋子而已，大不了我就搬去和你同住嘛。”

因着他最后那句话，我一直对他避而远之。旁人都能与他相谈甚欢，我却不行。因为缚灵咒，我对山中的一切都抱着避开的态度，从来不与山中物亲近。

我刚开始会亲近水魄，亲近湘喜，更多是因为他们来自仙山以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