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还没亮，各个王族贵眷都开始准备今日的宫宴。昌平君府，芈启房内。

芈启此时身着一身素袍立于窗边遥望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和逐渐沉落的月亮，‘今日好戏要开场了。’同样期待的芈启又望向姒堇闺阁的方向，屋内灯火已经挑亮，不由得暗叹了几分。

姒堇天没亮就被锦初拉起命人开始梳洗装扮，想到一会的寿宴姒堇顿时清醒，锦初见自家少姬清醒上妆的手更加仔细，心想着今日少姬一定会成为最美丽的少姬把全场的女子都比下去。室内梨香四溢，使人闻起来不刺鼻且异常清丽，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今日入宫参加宫宴所用的头饰。‘少姬今日需穿君上前些日子送来的翠翎金丝牡丹裙，再搭上这冠子，少姬简直是天仙下凡。’‘你啊，这嘴是摸了蜜啊，可是今日想让我带你入宫呀。’‘少姬聪明绝世，一下子就猜到了奴婢心中所想。’锦初笑嘻嘻的求着姒堇，‘那这边穿戴完你便去收拾一下，记住要守规矩。’得了姒堇的同意，锦初高兴的答应着。姒堇装扮结束天已经大亮，清丽几分的锦初扶着姒堇走向前院寻找芈启。

一身青色金纹暗袍的芈启清冷中带着高贵，原本背手的芈启回头，姒堇正穿着他为她准备的翠翎衣一步步向他走来。平时沉静温柔如水的姒堇如今只有华贵艳丽，这一刻似乎是只有他们二人，想到姒堇会被指给公子成蛟，日后她会一直这样的华贵，芈启贪恋着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光，好想让她只陪我一个人，这样疯狂的想法被芈启立刻制止。‘君上，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走。’芈启在前方走着故意放慢了脚步，姒堇身上衣裙繁琐行动不便，锦初明白芈启的意思，于是脚步放满了许多。一前一后，姒堇与芈启进入各自的马车，象征着君侯的马车走在大街上，一个个马车都接壤驶向秦宫，百姓皆知今日乃大王成人寿诞，天下同庆，官吏施粥，小厮放钱，纷纷避让。

姒堇与芈启入席，二人席面处上位，上座空着三个位置，乃是最尊贵三人之宝座，其次位子也空着。姒堇不动声色的望着对面的席面，在姒堇的斜对面坐着的便是公子成蛟。成蛟今日黑色龙纹衣袍，半束的头发妖异的桃花眼望着姒堇的同时在与其他大臣敬酒交谈，溢出浑身的华贵，平日里只知道风雅作诗的成蛟今日竟也变得如此，这宫中当真可怕。成蛟看着对面自己未来的妻子的姒堇悄悄的看他不禁忍笑这丫头倒是可爱。成蛟举杯示意姒堇，姒堇瞧了也不羞怯，二人对饮示意。身旁的芈启瞧见了心里不太舒服的对姒堇说‘大王与太后快要到了，别喝太多失了规矩。’‘兄君放心。’此时另一大臣分散了芈启的注意力，与其交谈了起来。无聊的姒堇望着蒙氏兄弟，蒙毅冲姒堇高兴的挥了挥手，身旁的蒙恬只是点头示意‘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木讷，哎。’蒙恬见到今日的姒堇一直移不开眼睛，她是那样高贵，那样美丽，我不能，，，更不能想。‘对不起，九华，我不能。’蒙恬小声的说着。蒙毅不理身边的哥哥自己嘀咕什么，一个劲的看着姒堇。

众人谈笑时，一内侍高声通报着；‘太后娘娘到。’众人连忙下跪作揖。只见一位面若桃李的三十少妇窈窕的身姿走进大殿，一身娇红宫装尽显娇媚，身上的珠翠彰显着妇人的尊贵。身旁跟着一位内侍，想必那就是吕相进献的嫪毐，娇滴滴的声音在姒堇耳边响起；‘都起来吧。’众人答谢作揖‘多谢太后。’刚坐下的姒堇便听见门前的内侍喊道；‘华阳太后娘娘到。’姒堇随着众人再度起身行礼到；‘参见华阳太后。’这位姒堇名义上的族人华阳太后年轻时风华绝代深受安国君宠爱，特此宫殿以名字命名，为华阳宫。如今身上的威严倒是盖过了容貌年逾50的华阳太后中气十足的让众人起身。走到王座，华阳太后瞧了瞧身旁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的赵姬不由得怒火，却不得不压下来。身旁的赵姬看见华阳这般倒是高兴的和嫪毐说起了话。‘大王到。’姒堇不禁诽议；‘就不能一次进完么。’膝盖有些隐隐作痛的姒堇下跪有些迟缓，刚进大殿的嬴政一眼便看到了这个行礼缓了一步的女子，是她啊，他看着已经到了的两位太后就知道所有人大礼已经行了三遍，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的大王竟然说出；‘诸位免礼，今日诸位受累了不必再行大礼了。’百官恨不得泪流大殿，君王如此体恤下臣，是臣子之幸。听到如此的姒堇松了口气，但是这声音，不禁抬头望着嬴政。果然不出所料，那日蒙府中的贵客便是大王，大胆的想法立于姒堇心中，一会怕是会有好戏了吧。嬴政今日身着大秦王室黑衣，头戴王冠全束头发，一身矜贵气质却掩盖不了那浑身周围的冷意与阴翳，让人喘不过来气般压着众人。君王入座，却还有一位没来。众人都惊恐的不敢说话。就连嬴政身旁的赵姬都有些忍不住了。

此时寂静的大殿上传来内侍的声音；‘吕相到。’众人皆不敢说话生怕这位大王牵连到自己。一个丞相竟然到的比大王还有晚，这什么意思众人皆知，这是对王权的挑衅。‘臣，参见太后大王。’作揖到。竟然先称呼太后再唤大王，赵姬此时也有些紧张，只等着自己儿子的发话。‘仲父不必多礼。’起身的吕不韦向众官问好，可没有一个大臣作揖回应的，原是刚刚大王是这个意思，看来大王早就得知消息吕相的事。大殿内的官员们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无视大臣的吕不韦像无事般的落座。大殿内一时又觥筹交错，笑声四起。宫人传膳，美酒美食，舞姬衣袖飘逸，舞殿冷袖，身姿如杨柳，美轮美奂。

宴会进行到中途时，嬴政挑话；‘仲父，母后今日是儿臣成人之诞辰，特向仲父母后敬酒。’‘大王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倒是劳烦太后辛苦多年。’赵姬看着吕不韦很是关心的说；‘吕相是国之重臣可要保重身体继续辅佐大王。’这是不肯交权了。众人神色各异，蒙恬看了一眼廷尉李斯示意到，李斯立刻作揖起身到‘先王曾下诺言大王成年，吕相应当还政于大王，李斯认为大王的冠礼应当速速举办。’‘廷尉所言寡人与仲父已然知晓，不日便会准备。’心中早已经想好说辞的吕不韦回答到；‘大王还年轻，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先王也是有了嫡子才回到秦国立太子的，臣以为大王应当在有嫡长子之时顺应天意加冠礼。心中早已经料到吕不韦不会那么轻易放权，便好颜色的回答到；‘既然仲父如此说那便等寡人嫡长子出生便举行加冠礼。’‘如此仲父可好。’一时到时有些看不懂的了，吕不韦只好说；‘不敢不敢。’嬴政自顾自的喝酒。

心中疑惑的吕不韦知晓刚才是蒙恬示意李斯，但是大王的态度倒是让他琢磨不透了。秦乐奏起，吕不韦看着蒙恬心中烦闷便心生一计。‘听闻蒙毅公子枪法了得，剑术更是不错有千里不留人的气势，不知道今日可有幸一观。’本就瞧着吕不韦小人模样的蒙毅冲动的便要答应，却被蒙恬拦住；‘毅，他这是引你。’‘兄长，毅知道，毅不去他又怎能放过你，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蒙毅与蒙恬心中意会。走到大殿中央，姒堇担心的看着蒙毅，姒堇知道吕相来着不善，蒙毅望着姒堇示意她安心。得到蒙毅的示意，姒堇心中安定了几分。秦乐奏起，如万马奔腾之气势，时而小溪涓淌，时而大浪淘沙，蒙毅的剑随着乐曲而变换，英姿少年众人看见了他日后为大秦征战的热血，乐曲到激昂之处变换成了大秦人人皆知的卿云歌，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明明上天，烂然星辰。明月光华，宏于一人。群臣相和，与蒙毅的舞剑相融合，此乐声势浩大，大殿中多数官员应声附和，这是祭祀歌，钟石变声，暗示虞舜逊让，卿云呈祥，明兆夏禹受禅。芈启随之合唱，姒堇拍手为蒙毅打节奏，引得重臣皆拍手相应，嬴政紧紧的注视着姒堇，大殿内如拍浪涛空，心下惊骇的吕不韦没想到朝中已经有这么多朝臣支持大王亲政，今日的一切都是对他的警告。嬴政此时坐在上方看着吕不韦精彩的脸色，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