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阿宁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后，现在整个人都变得谨慎起来，时不时看向草丛，生怕里面再钻出一条蛇。

叶清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双手背在身后掐算，手指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眉头微皱。

“这里就是西王母宫的废墟啊？”胖子发出惊叹。

前方零零散散地横立着石柱和石像，石柱上都雕刻着古老纹路，石像很大，几乎很大一部分都埋在水里，露在地面上就几个破损的倒塌的雕像，底下的黑影绰绰，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这些黑影一直绵延到沼泽的中心。

“总算是摸到边了。”吴邪站在旁边叉着腰感慨道。

“别急着高兴，这西王母宫成了一片废墟，还不知道怎么进去呢。”阿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晚我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看看怎么进去。”

胖子举双手赞成，他早就累瘫了，要不是没人喊累他也不好意思说累，现在终于能停下来了，赶忙找了个干净宽敞的地方将睡袋铺在地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叶清站在那，眉头微皱地看着前方西王母宫的废墟，她感觉那里有非常不好的东西。张起灵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没事。”叶清微微摇头，兴许是自己感觉错了吧，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捡一点木柴生火。”

张起灵看着她走远，回头看了一眼废墟，按下心中疑惑跟了上去。

夜幕降临，潘子生起了火，简单吃了个晚饭，胖子就躺进睡袋里睡觉了，美名其曰养好精神明天找入口。阿宁经过白天的惊吓，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尽管已经十分疲惫仍睁着眼睛不肯睡觉。

“睡吧，有我在。”叶清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宁抬眼看着她苍白绮丽的脸，眉眼淡然宁静，却莫名能让人安心下来，她点点头，将睡袋拉链拉到顶，不留一点空隙，刚一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看到叶清离自己不远，心里安定下来，再也撑不住睡意一下子睡了过去。

叶清看向守夜的潘子和张起灵，“你们去睡吧，我来守夜。”

潘子摇摇头，“这里是野鸡脖子领地，晚上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多一个人保险一点。”

他坚持守夜，叶清也不好再说什么，看向张起灵，“你去睡吧，肩膀受伤了要多休息。”

张起灵垂下眼睫，左手不自觉地摸上白天受伤的右肩，他受伤的事连吴邪都没看出来，她却看出来了，嘴里淡淡道：“我没事。”

叶清走过去，笑咪咪地看着他，“真没事吗？”说完，伸手按在他右肩上，张起灵疼得闷哼一声，叶清收回手，蹲下身与他平视，“受伤了就要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张起灵沉默不语。

他自小就是一个人，没人会关心他在乎他，无论受多重的伤也没人在意，他的那个养父只会把他当放血的工具人，从来不会关心他的死活。一开始他受伤了也会叫疼，但没有人在意，他便不再开口了，因为没有意义。

现在，有人直视他的眼睛告诉他，让他受伤了就要开口，不要自己扛着。他没办法回答，多年的习惯让他养成了隐忍，一句话就要打破他为自己砌起来的围墙，他办不到。

叶清看到他眼底的黯然和隐忍，也不多逼他，伸手扯下他的衣服，白皙精瘦的右肩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一直绵延到背部。

“叶清…”张起灵低低喊道，似乎为她擅自扯下自己的衣服感到羞赧。

潘子过来看到他满身的伤痕，不由得乍舌，心里生起了愧疚之情，毕竟他是为了救他们而受伤的，从包里翻出伤药递给叶清。

叶清看到这可怖的一幕，也不禁倒吸一口气，张起灵不似她，他只是凡人之躯，会疼会受伤、伤重也会死掉的凡人。她接过潘子的药，小声说道：“会很痛，你忍一下。”

张起灵点点头，隐忍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冰凉的手掌按在伤处，刺激得张起灵猛吸一口气，叶清将药物化开，

“你的肩膀有点错位，我先给你正过来。”

只听“咔擦”一声，原本微微扭曲的肩膀瞬时恢复成原样，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伤处一片火辣辣的感觉，配合着叶清冰凉的手掌，张起灵在此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叶清帮他处理好伤势，擦掉手上残余的药物，“去睡吧，这里有我和潘子就行了。”

张起灵沉默着穿上衣服，抬眼看向她，一种莫名的情愫绕上心头，既陌生又令他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