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触动到她了,陈雪月忽然笑了,含泪而笑,带着几分无奈,带着几分愧疚,她呜咽道:“她说过,她会为了自己而活,可到最后,终究是为了别人而死。”
赵云冰思索着站了起来,仰望上空,道:“可能……在为自己活着的时候……领悟到真正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她“呵”了一声,自嘲道:“为了我这种人么?”
她缓缓站起,无奈地摇摇头,叹笑:“不值得……”
敛起笑意,冷嘲道:“根本不值得。”
赵云冰看向她,轻道:“值不值得……她说了算。”
的确,很多人总喜欢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自以为可以左右别人的思想作为。
殊不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认为对的事,有自己认为值得的事。
无论你是他的谁,与他相交多久,有多了解他,甚至是有多了解自己,你终究不是他,不知道他心中真正在乎的,不知道你在他心里到底如何,不能站在他所考虑的角度决定是与非。
之后,他们绕过一小片幽深的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暗淡无色的溪流。
稚水澹淡,水波澄澜,镜流倒映着昏沉的天色,又多了几分阴郁。
走上溪两岸架着的竹木拱桥,到了溪的另一侧,沿溪行至又一片青竹林,穿过出去后到了一处人家。
几间竹屋合成的矮房子,仿佛等待儿女归来的老人,黄褐色的外表恰似老人的黄斑脸,无尽沧桑。
细看,又多了几道灰白色,虫蚁咬食。
老鼠乱窜的景象却无需细看。
房屋没有篱笆围绕,杂草丛生,竹门紧闭。
肉眼可见的破败,衰落。
“这是他们家。”
陈雪月在门外顿了顿,看着被雨冲刷过的青石地面,眼前闪过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
刀刃抹出的丹血毫不吝啬地洒在地上,泼在门扉上……
那日,陈雪月与楚星儿到山上打猎回来,便被眼前之景惊恐到了。
接近三十数量的黄甲楚兵与楚氏夫妇厮杀!
看着自己爹娘身陷险害,楚星儿登时丢下猎物,把背后的弓箭一把甩向那群军兵,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冲进敌群。
那一次,是陈雪月第一次看见她杀红眼的模样,平日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一瞬间消失无痕。
是陈雪月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崩溃的模样,那声声响彻云霄的痛吼,杀得麻木颤抖的手,欲哭无泪的眼眸。
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遇到这种事过后却异常的冷静。
那次,陈雪月才知道她有着深藏不露的功夫,那是她第一次大开杀戒,场面不亚于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在场的所有楚兵没有一个侥幸活下,血肉模糊的尸身横躺地面,地面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十分冲鼻。
正当她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却发现,自己的爹娘早就受过致命一剑……
怪不得……他们看起来那么累……
当时她是笑着这么说的,笑的格外烂漫。
但陈雪月知道,她很疲惫……很痛苦……很绝望……
“不进去吗?”赵云冰偏头看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