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向珍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这个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罩的人，是她的父亲。

在那些和父亲毫无联系的日子里，向珍珍也曾幻想过很多情况，甚至最坏的可能是再也见不到他。原来现实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这世上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让一个意志顽强的人失去行动力，终日只能靠着仪器过活，他的脑子还很清醒，身体却已经死了。向珍珍痛苦的紧闭上了眼扭过脸，将头埋在了顾一野的胸口，她不敢也不愿再多去看一眼病床上的父亲，顾一野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却一言不发。

病房里除了向珍珍压抑着的低泣声，就只有仪器冰冷的机械声，一声一声代替着父亲原本鲜活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向珍珍闻声泪眼婆娑的转过头去看，因为眼泪模糊了双眼，向珍珍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珍珍，这是你外公。”顾一野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外公？向珍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顾一野，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她再转头才看清来人，是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老人。虽然在来医院的路上，顾一野就已经提前告知过她，可能会和外公见面，可向珍珍心里却没有什么真实感，自己从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的亲人，突然就冒了出来。

“真像啊！真像你母亲。”老人自顾自的感叹着，又向她走进了几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摸摸向珍珍的头，最终却放下了手。他将双手背在背后，似乎是他习惯性动作，他收敛起情绪对向珍珍说道：“你都看到了。”

“什么？”向珍珍不解的问。

“你爸爸这幅样子，你是想让他继续靠着这些吸管活着……”

“贺老，珍珍还小。”顾一野紧蹙着眉头，打断了老人的说话。

老人无视顾一野的话，接着道：“你想看他这么可怜的活着吗？”

顾一野直接用双手紧紧捂住了向珍珍的耳朵，怒道：“贺老，我尊重你是珍珍的外公，可如果你只想要说这样残忍的话，那么只能请你出去。就算您对和平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应该把大人的恩怨带给小孩。”

老人闻言，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道：“残忍？顾一野，你这样的性子，走到现在吃了不少苦吧。我如果想带她走，你能阻止得了我？”

“如果您想这样做，早就行动了，而不是在这里威胁我。”顾一野的话很平和，态度却很强硬，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

即使顾一野捂住向珍珍的耳朵，其实向珍珍还是听到了，虽然从未想过亲人相见其乐融融的场面，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场景，也是她从未预料过的。

顾一野松开捂着向珍珍耳朵的双手，面对向珍珍时，顾一野的态度却温柔了许多，他摸了摸向珍珍的头，嘱咐道：“珍珍，你先到外面去，我和你外公有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