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灯笼小心放置在案几上,然后将食盒打开。
不是想象中精巧的糕点,只是一盘用白玉碗装着的乳糖圆子。
甚至由于煮了太久或者是做的人并不熟练,里面的馅儿已经漏了出来。
但是他却珍而又重的用双手端了出来,然后有些生涩的用勺子舀出来。
冰冷而甜腻。
真难吃。
但当窗外的月光洒进房内,碗中却空无一物,连汤汁也不曾剩。
而那个骁勇善战的少年郎,坐于桌前,悄悄红了眼眶。
他有多久不曾吃过乳糖圆子了,他不知道。
日复一日的仇恨逼迫着他成长,生生要将他的脊梁压弯,祠堂中的牌位几乎让他堕入地狱。
裕昌。
二字在他的口中转了一圈,但却还是未宣之于口。
清晨,炉香萦萦,炭火正旺。
无生披着一头滑腻柔软的长发,随手拿了一本书便躺在软踏上。
看了不过一会儿,豆蔻就慌张的跑了进来。
无生听见脚步声,只虚虚的瞧了她一眼,她就脸都吓白了。
“怎得,后面有人在追你?”
无生翻了一页,头也不抬。
豆蔻到底年纪小,之前又被敲打过,如此听见问题也猜不出无生的想法,急得泪珠在眼中打滚。
而此时青黛双手交叠着走了进来,就看见豆蔻直直的站在原地,而无生只着了单衣竟连件披风都不曾有。
于是连忙走过去将披风为她搭上,然后将手炉递给无生。
“郡主今日怎独自起身了?”
无生直起身子拢了拢披风,摇了摇拒绝了手炉,意味不明道:“若是实在不行,便也无需来了。”
豆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竟连半句话也不敢说。
正在为无生擦拭脸庞的青黛手上一顿,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郡主,今日凌将军来了。”
无生闭着眼,问道:“然后呢?”
“是今日王妃准备去礼佛时来的,正好撞上了,不曾允他进府,如此还在府外站着。”
“站了多久了?”
“应是有两个时辰了。”
一个丫鬟垂着头,战战兢兢地为无生擦拭着双手。
无生看也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去准备早膳吧。”
青黛知道这是不打算见他的意思。
她使了个眼色,正准备让豆蔻去准备早膳。
“十个板子。”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头便看见无生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但是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如被剑鞘掩盖的剑锋,剑若出鞘,锋芒逼人。
“是。”
用完早膳后,无生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被积雪压断了的树枝。
“还在门外?”
“是的。”
被打了十个板子的臀部多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但是青黛却还是眉目清朗的回答。
“你去告诉他,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是。”
皑皑白雪中,身着单衣的少年郎独身站与王府门外,脸色冻得发白,就连睫毛上都堆了一层雪,与其格格不入的是手上血肉模糊的瘢痕。
竟比昨日所见更为可怖。
随行于身的黑甲卫便站与街边,寂静等候。
就连素日活泼开朗的阿飞也是一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