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永不原谅”

“吃水果吗？”

明舒的语气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觉得震撼。

因为非常清楚，她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感官、什么态度，才会觉得更震撼。

阿诚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都咽了回去。

“......”

他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凝滞。

“吃不吃都先放开我。”最后还是明舒瞥了他一眼，口吻越发冷淡，“恕我提醒，阿诚‘哥哥’，你快要把我勒死了。”

“......抱歉。”

“呵，算了吧，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的愧疚。”

有那么一瞬间，少女的口吻近乎是嘲弄。

她打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明诚跟在她身后。

“吃点吧。”

黑发的女孩子淡淡道。

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我可真是善良。

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她忍不住这么想着。

明舒端过来的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缠丝白玛瑙碟子，里面盛着一颗颗通红饱满的樱桃、个头硕大内里充实的草莓、表皮碧绿味道酸酸甜甜恰到好处的提子葡萄、甚至还摆了两三只形状特别漂亮的苹果——现在是民国，不是拥有各种先进科技的21世纪，明舒一度好奇，这些水果是怎么在冬天养成的，这个过程又得花费多少钱。但是她最后决定不深究这个。毕竟作为明家二小姐，她只负责吃，不负责种——盘子加上水果，说不定能抵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工资。

明诚勉强笑了一下。

“你还是很喜欢吃樱桃？”

他随手捏起一枚樱桃，喂进嘴里。

明舒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尝出樱桃的味道来，而且她有证据。

“准确来讲。我喜欢绝大部分的水果。”

黑发的美人也给自己捡了一颗草莓。

.......

很酸。

草莓突然变得难吃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上造成的错觉。

“你准备怎么做。”

她这么说着。

完全没有指名道姓，完全没有前因后果，可明诚顿时理解了她的意思。

男人试着笑了一下。

——他失败了。

“你怎么想呢？”他也许是在迷茫，“你觉得我该原谅她吗？把她留下来？”

“怎么？你愿意？”

“......”

“不用说假话，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你依然在恨她。

哪怕过了那么多年。

在你的眼里，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母子之情，你们是彻头彻尾的仇人。

明舒想要冷笑。

“就算我劝你，你也根本就不会改变主意吧，你又何必来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明诚再次沉默。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狠心。”

半晌，他喑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

少女扯了一下唇角。

“我经常会有这个想法。”

“明舒——”

“但是，你不原谅她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你确实受到了伤害。除你之外，任何人试图劝说你放弃这份仇恨，都是慷他人之慨。当然，我不是在指责大姐，你知道，大姐有些时候太过心软，她考虑得不够周全。总之，在这点上，你不是狠心，你做出的是所有正常人都可能会做出来的选择。”

“......我该说谢谢吗？”

“别。”

明舒把白玛瑙碟子放回在桌子上，声音格外冷漠。

“因为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不原谅她是正确的，你这辈子都不必原谅她。而我，我也会永远不原谅你们。永不原谅。”

少女看着他，用一种言语难以描述的目光。

似是讥讽，似是自嘲。

“现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