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说着上前拱到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引得贾母哈哈大笑。王夫人也笑道：“多大的人了，还不快起来，老祖宗哪里经得住你这样闹。”众人痛玩了一日，直到晚上才散了。

因贾琏出去采买贾赦看中的一个据说是唐朝的古玩，得几天才能回来。凤姐儿觉得心中无趣，每到晚间只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

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熏绣被，二人睡下，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星眼微醺，恍惚只见蓉儿媳妇秦氏从外走来，含笑说道：“婶婶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想好，我舍不得婶婶，故来别你一别。”

凤姐听了，恍惚问道：“你去哪里？”秦氏道：“自是往来处去。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我有一件心愿，须得告诉婶婶。咱们家虽则已分宗，但外人只当咱们是一处的。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们家赫赫扬扬，荣华不绝。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凤姐忙问：“什么喜事？”秦氏道：“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我与婶婶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须要记着。”因念道：“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凤姐还欲问时，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将凤姐惊醒。人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凤姐闻声，吓了一身冷汗，只得忙忙的穿衣服，往王夫人处来。

彼时合家皆知，贾母等人莫不纳罕，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了？倒是宝玉黛玉两人，不十分惊讶，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秦可卿去的。

不过在听到凤姐急惶惶的说出梦中之事时，宝玉黛玉心中俱是一沉。黛玉是从不知秦可卿有托付之语，只觉这话有些不祥。宝玉却是心中不安，自家如今已经提前避开祸事，怎么听秦可卿的意思，日后竟还有元春封妃省亲的事情发生，莫非无论怎么做，都是避不开吗？

两人对视一眼，趁着众人闹哄哄的纷乱，偷偷从屋里溜了出来。黛玉小声道：“蓉儿媳妇说的大喜事是大姐姐封妃的事吗？”宝玉伸手替她拢了拢鹤氅，这才道：“应该是。只是我不明白，咱们家如今已经不是国公了，大姐姐怎么还能被封妃呢？”

别给他说是因为元春才情样貌出众吸引了皇上，元春在宫里做女官多年，要吸引早该吸引了，哪会推到年龄大了才突然被封妃，且封妃之后就是归家省亲。

想起贾府为了元春省亲建造的奢靡至极的大观园，府中众人因为元春封妃喜不自胜得意忘形之下行事越发跋扈无状，还有元春那诡异的省亲时间。都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他的表情过于凝重，黛玉不禁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宝玉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黛玉也沉默起来。她只知道前世元春封妃，将贾府的荣耀推上了巅峰，之后就急转直下，迅速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