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于曼丽131（会员加更）

明楼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俯身盯着王天风，问道:“牺牲我一个还不够吗？你一定要他死吗？啊？”

王天风看着激动的明楼，无言以对。

明楼在王天风耳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老子真想一刀一刀剐了你！”

王天风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对不起。”

往自己座位走的明楼听到这话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王天风，不可置信道:“这不是你的风格。”

“破例一次，”王天风说，“但不是为了你。”此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私心，最初的计划里，于曼丽原本应该也会在这场计划里被牺牲的，可他还是把她挪出了死亡名单，他成全了自己的私心与感情，自然能理解明楼的想法，所以他同样愿意成全明楼的私心与情感。

见王天风似乎愿意让步，明楼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叹道，“我也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王天风看着明楼，道:“我没空听你道歉。”

“这个道歉是为了你的忠诚，是为了国之勇士。”明楼说完，走回去坐下。

“你做了这个决定，不会后悔吗？”王天风问道。

明楼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回道:“跟你一样，我从不后悔。”

王天风徐徐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是战争，需要有人冲出一条血路，为前线的战士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与存活的机会。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死间计划’是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彼此的生死，是成功还是失败。”

“我们的计划，只要能抓住时机，都有胜算。”明楼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你的计划我看了，我觉得把握性不大。”王天风分析补充道，“要想让日本人完成相信这个计划，就必须要有果决的牺牲精神，你拟定的计划婆婆妈妈，拖泥带水，不值得考虑。”

“那按你的计划，我拒绝合作。”明楼直接摆明态度。

“你没必要跟我合作，你能够自保就行了。”王天风道，“我的计划保护了谁，牺牲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军统和上海站都需要你，你所处的位置没有其他人能取代，你这个钉子必须一直楔下去。”

明楼指着王天风，急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你胡来。”

“你不是经常骂我是疯子吗？我这回疯给你看看。”王天风笑了笑。

“你就不怕‘死间计划’是一个错误的假设吗？”明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

王天风轻声道:“你怕了。”

明楼道:“你的赌注太大，你就不怕一输到底？”

“赌注越大，赢面就越大。”王天风淡然自若。

“你想不想跟我赌一局？”明楼突然道。

“赌什么？”王天风问。

明楼暗忖了一会儿，说:“你赢了，仍然按你的原计划实施，我赢了，指挥权归我。”他想尽可能的在这次计划里减少牺牲，甚至想着最好不用牺牲任何人的性命，哪怕他的计划如王天风说的那样太过拖泥带水，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让日本人相信，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话音刚落，阿诚突然把门推开，急道:“明台来了。”

“谁叫他来的？”明楼和王天风异口同声道。

明台走进俱乐部，从过道的一侧走到另一侧，一抬头便看见阿诚和郭骑云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说话，两个人看到明台都有些诧异，可这诧异总不如明台看到他们两人时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得惊诧。

“明台？”阿诚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明台走近两人，问道，“你们认识？”

郭骑云接口道:“认识。”

阿诚否认道:“不认识。”

“刚刚认识。”郭骑云语气中略带尴尬。

“对，刚刚认识。”阿诚笑着承认道。

“是明台来了吗？叫他进来吧。”明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低沉有力。

“请吧。”郭骑云替明台打开门，明台看了一眼阿诚和郭骑云，狐疑地走了进去。

明台走进房间，先对明楼叫了声“大哥”，打眼看去时，只见明楼和王天风相对坐在桌子的两端，各自面前摆满了一摞摞的筹码，两人手里各自拿着几张扑克，中间对门的位置站着一名服务生正在发牌。

王天风看完手里的扑克，抬头看到明台，问道:“这位是？”

“舍弟明台。”明楼将扑克放在桌上，转头对明台介绍道，“明台，这位是王先生，从南京来，想跟新政府做点买卖，打个招呼。”

明台不知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知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着明楼的意思，欠身低眉道:“王先生，您好。”

王天风“嗯”了一声，对明楼说道:“你弟弟看上去人不错。”

明楼道:“我们家的孩子，个个安分守法。”

明台还是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只得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怔怔地看着。

“令弟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几分儒将之风。”王天风赞了一句，“你们明家的风水真好啊！”

明楼一点不客气，“那是，我们明家家教严明，向来是养花养牡丹，养草是兰草。”

“我可就惨了点，养花养成了刺人又扎手的野玫瑰，养草成野草。没有明先生这样的福气，想起来都觉得懊恼。”王天风话里有话地说着。

明楼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两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没提起过‘毒蛛’半个字，他是有意回避，那么王天风又是为了什么呢？王天风是一早就把‘毒蛛’剔除在计划外？还是在心里已经安排好了‘毒蛛’在此次计划里的位置，从而故意不对他不提及？他原是想试探王天风对‘毒蛛’的安排，哪怕他不能确定‘毒蛛’百分之百是‘白泽’，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就不能让‘毒蛛’成为那颗送死的棋子。谁知明台却突然来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问话，如此，他只好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可王天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了这么一嘴，不知道是不是怀疑了什么，在试探什么？

他对明台叫道:“明台，你来……”明台错愕地看了看明楼，又用余光望了望王天风，不知明楼有何用意。只见明楼站起来，把他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坐，你来替大哥打一局。要赢了，要什么都行。你要敢输……”明楼不往下说，一挥手让洗牌的服务生出去，自己站到了中间的位置，将所有扑克拿到手里，“我来洗牌。”

王天风说道:“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明台如坐针毡，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规矩坐着。

明楼看着王天风意味深长道:“规矩是我定的，你在这里就得听我的，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明白吗？”

王天风无奈点头，“明白。”

明楼开始洗牌，“其实，赌博不是我的强项。”他手法娴熟，一副牌洗得漂亮。

王天风堵道:“对，你的强项是洗牌。”

明台咽了咽口水，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我大哥刚才输了吗？”

王天风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你大哥也许诚心想输。”

明台看了一眼台面上的局势，“想输就能输，那输也是赢啰。”

“你大哥无论是输还是赢，他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王天风不屑道。

“明台，赌场如战场，别让咱们明家的声誉扫地！”明楼提醒道。

王天风笑起来，“这话说得好，赌场如战场，名师出高徒，我看好令弟。”

明楼也是满口的阴阳怪气:“那是，要不怎么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

“废话少说，开始吧！”王天风淡淡道。

明楼开始发牌，明台和王天风开始赌牌。一轮牌打下来，在技术与心理较量中，明台占了上风。王天风愿赌服输，但他却对明台说:“年轻人，千万不要以为你赢了。”

“我知道。” 明台回答，“输赢都在一念之间。赢了一局，还会有下一局。”

“如果有下一局，年轻记着人，一定要押到底！因为不到最后，你不知道那个洗牌的会给你发一张什么样的牌。”王天风说最后一句时将目光从明台身上移到明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