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于曼丽83

另一边，明楼和阿诚走进书房。把门关上后，阿诚道:“您吩咐我从机要室的‘销毁间’下手，获取一些日本军方来往公函，但很困难。我想法子弄了些碎片回来，复原了几份有关第二战区的炮火封锁线区域划定的文件，我搁在您文件抽屉的第三格里。”

明楼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拼凑好的文件，从文件的整洁度不难看出，阿诚很用心地把文件重新粘贴、吹风、熨干过，放在桌面很清爽。

阿诚继续道：“大小姐前天在香港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其中有两个，当天下午就有人存放了贵重物品，估计大小姐是在替他人作嫁衣裳。”说着，将一张很薄的小卡片放到明楼书桌上，上面是三个保险柜的号码。

“大概是因为汪曼春这两日的动作让日本人很满意，梁仲春养在外面女人的弟弟童虎，最近在外面也嚣张了起来，也有样学样的四处抓人，他抓了不少青年学生和抗日激进份子，却没有一个是货真价实的。虽然如此，梁仲春却依旧处处炫耀，不仅要替童虎撑场面，似乎也是在与汪曼春打擂台。总之汪曼春与梁仲春迟早会有一场恶仗。”阿诚继续汇报着。

“好，要是真的能够狗咬狗，那就再好不过了。”明楼说道。

阿诚想了想，又道:“就这么看着他们胡来，不加以阻止吗？”

“你也说了，没一个是货真价实的，对我们而言影响不大。等着吧，过不了几日那些被抓了的无辜之人的家属就会闹上门来，就算日本人这边没有表示，新政府那边也会顶不住压力让他们将人给放了。而且这次被抓的人可不少，且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人，迫于舆论与压力，只要拿不出确切证据，他们也不会硬抗到底的。”明楼道。

“我明白了，总归还是会受些皮肉之苦。”阿诚道。

“总比丢了命好。”明楼想了想，问道，“这次我们的同志隐匿下去的动作很快，你去传递消息时，他们几乎都已经都及时沉寂了下去，知道是谁通知的吗？”

“只知道消息是从‘船夫’那里送出来的，至于‘船夫’是怎么知道的，那就不清楚了。”阿诚顿了顿，试探道，“您说会不会是‘白泽’？”

明楼摇摇头，“不清楚。不过说起来这个‘白泽’倒是挺神秘的，只能单线联系，除了他的上线，谁都不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是瘦是胖，是高是矮，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在他到沪那日接到了通知，消息上也只说了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联系‘白泽’，除了留下一条隐秘的联系方式，其余一概不知。”

“既然上面认可‘白泽’的能力，那想来‘白泽’必定有过人之处，我想可能他是分析情报的高手，若是这样，他能及时通知其他同志应该不难。”阿诚随意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到这位神秘的‘白泽’。”

“总会有机会的。”明楼道。

……

明台穿着黑色皮衣站在昏黄的街灯下，点燃了一雪茄。食指上戴着一枚明亮的翡翠戒指，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月色咖啡馆。身边有不少过往的洋车经过，他的手指上把玩着打火机，开着，关着，看看火苗，看看街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在街边又站了一会儿才昂首阔步穿过大街，直奔对面迈尔西爱路的月色咖啡馆而去。

门被撞开了，只见明台头发上抹了发蜡被灯光照得光亮，嘴里叼着雪茄，一只手里一瓶已经喝完的威士忌。皮衣里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衬着整个人都有点轻浮味道。

有“客人”很注意地回头看着他，像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又像是一支风向标，吸引着咖啡馆里每一个人的目光。

咖啡馆里灯影迷离，花衫人影，分坐着四、五桌客人。每个人都像是揣着心事般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

有人在故作平静，有人在怀里摸着硬邦邦的枪，蓄势待发。

然而，咖啡馆里的一切都被明台尽收眼底，他醉眼迷离的环顾一圈后，若无其事地朝吧台走去，步履漂浮，姿态倨傲。抽了一口雪茄后，明台接过酒保递来的一杯酒，仰头喝完，吊儿郎当道:“你们生意怎么做的，怎么全是男客人，没有女客人。”说完，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嘟囔了一句，“没意思。”

他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神情倨傲地扫视着客人们，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朝靠窗边的第一个位置走去，“谁说全是男客人，那儿有一个女客人，怪我眼拙。”

“队长，是他吗？”一个特务小声道。

童虎疑惑道:“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队长，那要行动吗？”那个特务又问。

童虎想了想，道:“等我信号。”

程锦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脸对着昏黄的壁灯，显得有些憔悴和疲惫。手平放在咖啡桌下面，面前是一杯已经冷却了的咖啡，看样子大约已经枯坐了很久。

“美丽的小姐，你在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儿吗？”明台笑嘻嘻地说完，一屁股坐下。他轻浮的笑靥，似乎一脚就滑进了他另一个纨绔子弟的生活世界。

程锦云看着对面抽着雪茄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明台，压低着声音道:“马上离开。”

“走开？我刚坐下你就叫我走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等人吧。没关系，等你的朋友来了，我就……走开。”明台的目光落到桌上，“喝咖啡呀？没意思，我给你点个有意思的。”说着，他张狂地打了一个响指，喊道:“服务生。”

程锦云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翡翠戒指，这枚戒指给了她一个暗号，极强地刺激到程锦云的神经，她猛地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睁得雪亮。

一名服务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先生，您需要什么？”

“给这位美丽的小姐，点一杯最好的威士忌，”明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递给服务生，“这咖啡都凉了，你们懂不懂得照顾客人啊，快点。”

服务生的目光阴沉地落到程锦云脸上，遂道:“好的，先生。”端着咖啡杯躬身退下。

“美丽的小姐，你到底在等谁啊？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让你独坐窗前。”明台嬉皮笑脸道，“刚好我学了一个小游戏，可以陪你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话音刚落，明台拿起桌上的餐巾变起了魔术，一朵红玫瑰突然出现在他手里。

咖啡馆另一座，76号的童虎和一名特务正在关注着明台的一举一动。

“队长，要动手吗？”特务问。

“再等等，别动啊，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不重要，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再看看，谁也跑不了。”童虎道。

“送给你。”明台将玫瑰递给程锦云。

程锦云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瞥了一眼童虎等人。

“原来他们不想让你接受这朵花啊，”明台将手里的玫瑰花一扔，“我在给你变个不一样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锦云蹙了蹙眉。

明台的右脚翘在左膝上，在咖啡桌下悄悄延伸下去，皮鞋触碰到程锦云的脚踝，又随着程锦云的小腿往上滑动，一脸暧昧道，“你猜我想要干什么。”

皮鞋尖滑到程锦云的膝盖处停住，用脚尖在她的膝盖上点了几下。程锦云会意，将戴着手铐的手伸到咖啡桌下，快速伸出来，摸到明台皮鞋里，取出一根细铁丝，又用细铁丝不动声色的开着手铐。

此时的于曼丽一身黑色风衣，悄无声息的来到咖啡馆后门，借着月色的掩护，她拿出匕首快速将两个守在后门的特务抹了脖子，速度快到两个特务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声息。

将两名特务的尸体藏好后，她在后门静待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