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墨兰202

不多时饭菜摆好，敞阔的十二扇厅窗全开，也不见摆设如何富贵，但只八角落地放半人高的白色汝窑大花瓶，插上各色新鲜花卉，古朴温厚，又不失灵动妩媚。

窗外是六月的风光，不算多热，天气也润和舒适，厅畔莲池方向，传来幽幽清风，随风而来的是潺潺水声，伴着水面飘落的淡色栀子花瓣和几片翠叶，厅中凉爽温润，清香盈然，众女眷俱是怡神爽朗，赞叹不已。

冷菜鲜果已布齐，明兰便吩咐上热菜温酒，还给姑娘们预备了较清淡的果酒和新榨酿制的果子露，然后仆妇们流水般的端碟传碗上桌，众人提筷就箸。

顾廷烨开府别居首次办筵，葛大娘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领，一道牛肉羹，将牛肉切成小块，加入熟猪油炒至七成熟，再加入高汤和各种蔬菜炖煮，最后淋上炒香的香油即可 ; 一道烧鸭子，先将鸭子经过多次水烫、烹制去腥，再用酱油、花雕酒、冰糖等调料腌制数小时，最后放入炉中焖烤，直到金黄酥脆 ; 还有醉鸡是一道以鸡肉为主料，加入料酒、葱姜等调味品的冷菜，其色泽金黄，口感鲜嫩，是本朝宴席上备受欢迎的一道冷菜; 再有三鲜豆腐羹、瓜齑、八糙鹌子、山蘑木耳闷鸭珍等等，当然是少不了羊肉的，所以还有一道羊肉汤格外鲜美，吃的众人颇是满意。

女眷不同男人还要喝酒划拳，加之有外客，顾家女眷也不好来灌明兰酒，又因长辈母祖都在身边，女孩子们也矜持着，未曾提议行联诗酒令，大家只斯斯文文的吃菜说笑。

用完饭席，女眷们便散开，年轻的姑娘们在投壶，有的三五几个坐在一起聊天说笑，有的则在园子里四下随意闲逛，有的下起了棋……

墨兰没去园子里闲逛，陪张桂芬找了处还算清静的回廊坐着聊天。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说笑声不断，看着好不热闹。康姨妈和王大娘子、小秦氏正着说话，如兰见了后忙把王大娘子拉了出来，她听墨兰说过一些关于顾家的事，是以也知道点顾府的矛盾所在，不想母亲陷入其中，更不想让母亲被挡枪使，便拉着母亲陪她逛园子。正好她过几日就要与杨怀英出发前去川中，想好好与母亲多多相处，之后可能有两三年甚至更久都见不到。

王大娘子也舍不得如兰，便陪着如兰一边逛园子，一边说着母女间的贴心话，顺便细无巨细的交代如兰许多事，尤其是怀孕一事，她怕到时没个长辈在身边，不懂这些会出事，还提出找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跟着如兰一起去传中。

正要去看看饭后茶点饮品准备得如何的明兰却被申氏拦了下来。申氏特意叫明兰婶婶，虽两家祖上有亲，但却早已出五服，申氏摆明了是来膈应盛明兰的。

得知申氏是齐衡的继室后，明兰便知道她来者不善，微笑着等着申氏接下来的话，果然就听申氏称齐衡一直闷闷不乐，自己不知该如何开解。

明兰可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忍着的性子，遂也膈应了回去，故意一口一个衡哥儿的称呼着，还说申氏和齐衡应该互敬互爱，对她们这些长辈来说就是最大的欣慰。

听到明兰称呼自己为侄媳妇儿后，申氏只觉有些尴尬，暗想明兰果然不好对付，可她还是护着面子，嘲讽让明兰要小心，毕竟月满则亏呢！明兰的余光看到有两位夫人朝她们看来，那眼神写满了想要看热闹，今日是她顾府的宴席，不想被人当笑话看，也不想把两家的关系弄得太僵，于是就拉着申氏的手示好，表示女子不必为难女子，把话说坦白了对大家都好。对于明兰突然转变的态度申氏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打发了申氏，明兰又安排丫鬟将瓜果茶点送去给众女眷后，让小桃去找齐衡，今天就要跟他把事说清楚，申氏都找上门来了，就不能再含糊下去，免得日后图惹是非。

齐衡听说明兰找他，立马上就赶了过来，面对明兰客气的称呼，他希望她叫自己元若。

可明兰冒着名声俱毁的风险见他不是叙旧的，而是为了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所以明兰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称自己愿意用一切换回卫小娘的性命，但她始终回不来了，人死了活不过来，时间过去也回不去了。他们两人如今一人已嫁，一人已娶，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

闻言，齐衡感到无力，他十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更努力一些，又为什么一定要中了科举才去提亲，就这样错过了自己想要的姻缘。

顾廷烨没见着明兰，生怕她受了欺负，就和石头四处寻找，石头找了半晌，才从一丫鬟那儿听说看到明兰去西边儿了。顾廷烨得知后便和石头赶了过去，远远的瞧见小桃在一旁，两人连忙躲在暗处，正巧看见明兰与齐衡在说话。

这边明兰表示自己从未恨过齐衡，听到这话齐衡却急了，说她应该恨自己的。明兰试图劝齐衡珍惜眼下，齐衡却愤怒发问，问她究竟爱不爱顾廷烨，激动之下更是抓住了明兰的手腕，明兰连忙挣脱，转身就走。只是走到半路又返回来，她告诉齐衡，自己从未因齐衡痛哭流涕过，她也不喜欢齐衡一次次的参顾廷烨，毕竟她下半辈子是要在侯府过的，而他做的这一切也不曾为她考虑过一星半点，如今无论说什么，这一切早已结束，她早已放下，只有齐衡自己还不肯放下。说完这些，明兰便走了，唯有齐衡独自站在原地失落泪流。

明兰回去的路上跟小桃说起齐衡的拖拖拉拉，觉得自己早该骂醒他，这样对她和齐衡夫妇都好。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丹橘急冲冲走了过来，说是高大娘子突然来了。闻言，明兰加快脚步，要去接待高大娘子。

与几位夫人坐在一起闲聊的小秦氏在众人面前吐槽明兰选的糕点，又暗示明兰剥了她的管家权，明面上是为明兰说话，暗地里却在败坏明兰名声呢。康姨妈因着心里的不痛快，也顺着小秦氏的话踩了明兰几脚，说王大娘子本想把明兰收起来养，谁想明兰不知好歹跑到盛老太太房里了，其嘴脸十分可恶，不知就里的夫人听闻后都纷纷抱不平起来。邵氏没出来，小秦氏便又称是明兰把她吓着了，来了一个颠倒黑白是非。

院子里，小沈氏等人正在投壶，谁知却听到有妇人在议论沈家没教养规矩，带着妾室参加正宴，今日来的都是正头娘子，却要与一个妾同席，真是难受至极，说着说着连带着骂起了禹州，与禹洲来的人，话里话外皆表达了不开心。

听到这话的小沈氏没搭理议论的这两位妇人，可小邹氏却不乐意了，她没去与这两位妇人争执，却反而诋毁起高大娘子来了，不顾场合的同禹洲来的小姐妹说起了沈从兴与高氏夫妻之间的私事，拿这事当做取笑的乐子，末了还讽刺高大娘子嫁进沈家没添个一儿半女的。

小沈氏在一旁听着，虽眉眼间有着对小邹氏行为的不赞同，却也没出声打断小邹氏的话，任由小邹氏讽刺取笑高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