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爱人不需要太多的标准，只要三样：不骗你，不伤害你，和愿意陪你。

……

苏叶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妖族被妖后收养长大。

妖皇对妖后说：“她来自那个地方，那位让我们照顾好她。”

那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

苏叶从小修习的法术和他们不一样，因为妖后说她修习不了她们的法术。

苏叶试过，她会受伤。

可她不会哭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有哭过。

不，苏叶有哭过一次。

可那次是因为什么而哭，她忘了。

……

苏叶十五岁了，在人族是要举行及笄礼的，可在妖族，还是个孩童。

妖后为苏叶举行了及笄礼，她说：“叶儿，既然你真正的父母不能为你绾发，那便由我代劳吧，可好？”

苏叶点了点头，妖后为她戴上了一支银色的簪子，很漂亮，苏叶看着铜镜里的脸，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好好观察她这张脸：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一双桃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

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裙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

“王后，吉时到了。”婢女前来唤妖后去前面。

妖皇请了各大妖族的首领，还带来了自家的儿女。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苏叶在后面等着。

等到婢女再次传唤她去大堂。

苏叶很紧张，从小妖皇妖后对她便不严厉，她所学的规矩也是婢女所教。

“公主，您待会儿出去了可记得得笑啊。”婢女提醒苏叶，因为好像在她们的记忆里苏叶从来没有笑过，每天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苏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她缓缓裂开嘴角，婢女说，“公主您笑起来真好看啊……奴婢都看呆了。”

苏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略过一丝不满，这不是她。

婢女在旁边说，“公主，您的眼角再弯一点，眼里多一些喜爱。”

苏叶实在想不到喜爱的玩物，婢女想了想说：“公主，您想您最开心的时候！”

最……开心的时候……吗？

苏叶脑海里闪过万般画面，可她好像没有快乐的日子。

又看了看婢女，她好像因为哄自己开心眼里有一丝……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那……就是开心吗？

苏叶学着婢女的模样弯了弯眼，婢女笑得更开心了，她说：“公主，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妖了，不愧是妖后的孩子！”

她不是妖后的孩子这件事，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偷听到，自己也不知道。妖皇封苏叶为公主，可能只是为了他那个孩子。

苏叶一直以为妖后会永远不告诉她她是她捡回来的孩子，但就在及笄礼前一天晚上妖后告诉她了。

苏叶看着婢女还在很高兴的说些什么的时候，没由来的有些心烦，大声打断她：“够了！”

婢女从未见过她发怒的样子，婢女被吓到了，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奴婢该死！求公主恕罪！”

“起来吧。该出去了。”

苏叶起身走在前面，婢女连忙爬起来跟在苏叶身后。

……

妖后为苏叶绾发，苏沐小声的对她说：“母后，我能一直叫你母后吗？”

苏叶明显感觉到她的动作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叶儿是我妖族的唯一公主，当然是要叫我母后了。”

她说“母后”那个词时顿了顿，苏叶想她应该想说的是其他的吧。

……

及笄礼过后，各小妖王的儿子会时不时出现在苏叶面前，妖后说为了各妖族之间的平衡，她还是得见一见这些个王子。

蛇族的小王子今年不过六十多岁，换算一下就是人族的十五六岁。

他穿了一件月牙色的衣裳，袖口周边有黑色的花纹，一头墨发简单的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束在一起，一张娃娃脸配上一双桃花眼，却不显得违和。

殷尧说想和苏叶一起去阴山看花，从苏叶的洞府确实能看见阴山的一个角，妖界的花大多她都能叫出名字，本想回绝他，又想到妖后的话，在他期待的眼里她缓缓点头。

……

阴山是各妖王领地之间的分界线，因为位置刚好，所以各妖王商议后决定，此山不归属任何一方，加上这山上的花开时异常好看，这几日阴山上随处可见其他的小妖。

按理说殷尧应该会与蛇族一个长老家的女儿成亲，不应该与苏叶在这阴山上看花，总不会是看了她的容貌便瞧不起那条小蛇妖了吧？

苏叶歪头看了看他，他对着一朵粉色的花笑，感受到苏叶的视线他回头，苏叶看见他的视线像是在她的上面……？

殷尧又看了看那朵花，他摘过来戴在苏叶头上，说：“我瞧着这朵花很衬你。”

他摸了摸脑袋，眼神看向其他地方。

苏叶看着他那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听见后苏叶看见他耳朵根红红的，像是能滴出血似的。

苏叶和殷尧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很难想象从山脚看来这座山很尖锐，可山顶上居然有那么一块平地。

苏叶问他：“殷尧，你不是要与殷桃儿成亲吗？”

“殷”是蛇族的姓，按理来说应该只有妖王嫡支才有资格姓，但殷桃儿的妖力在小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蛇王破例给了她这个姓。

殷尧的脸红得不行，他转头看向苏叶急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这回事！我父王想着她资质好，想要拉拢，就问她有没有心仪的王子，若是有便为她做主，她说她现在只想修炼，还不想这档子事。”他说得很快，像是怕被误会。

“我父王孩子众多，就算成亲也轮不到我。”殷尧说到这声音就低了下去，“我母妃不过是投机取巧才得了父王的青睐，孩子也不止我一个，叶儿公主是想问你们及笄礼为什么是我去吧？”

苏叶没想到他那么敏觉，点了点头。

“那次是个意外，”他说道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说实话，他笑起来很好看。

“你还不知道呢吧？你这些年来不曾露面，于是有些风言风语说你长得奇丑无比，我那些个王兄就找借口把我推了出来，我当时也在想，若是这位公主丑，我一定努力不在宴会上笑出来，哪知你那么好看。”

殷尧说道这还颇为无奈的看了苏叶一眼，苏叶倒是没想到外面传言，妖后没让这些东西传到她那洞府，倒是会时不时多出些生面孔，现在看来应该是嚼舌根被处置了。

苏叶笑了笑对他道：“看来你也是可怜，还是你王兄不来你才能来。”

殷尧也笑了，道：“哪像你啊，妖皇妖后唯有你这么一位公主，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沐听到这话心里愧疚感更深了。只是笑了笑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