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尊上，这三万年，你去哪了？”

铁婆婆紧紧抓着手里的拐杖，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了沧桑，连同那双从白发间望出来的眼睛也有些浑浊。

“在苍盐海沦为废土，族人受尽苦楚，家家户户流离失所，丧失亲人的时候——”

“尊上，你抛下我们，去哪了？”

老人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嘶哑苍老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真真切切。

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喘息之间，方才的妇女猛扑上来开口求饶，“尊上饶命！我婆婆她是老糊涂了，胡言乱语的，我们现在就把她带回去！”

她说着，爬到铁婆婆边上，拉住了她的手，眼睛哀求地看向她。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铁婆婆在领地声望极高，有人带头，其他妇女自然也跟着替她求情。

“让她说下去。”

男人垂着眼皮，语调并无波澜。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她们爱戴他，却也惧怕他，你抿了抿嘴，心里觉得难受得很，默默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日日盼，夜夜盼，就等着你回来，救我们于火海。”

“可是，等不到…”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全都死在了战场，你却回来了…”

“尊上，我老早就见过你。”铁婆婆忽然念起从前，瘦削的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你小的时候这么高。”

“你的父亲带着你来打猎，也是在这个部落过夜，我的孙子和你一般年岁，陪着你打过野兔子，后来他又去从军，跟着你去打仗，被封印在玄虚之境三万年。”

“现在你回来了，他却没回来…”

“尊上，你看看，她是我的儿媳妇。”泪光从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冒出，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指着身边跪着的妇人，悲戚道。

“我的儿子是回不来了，可她的儿子还可以回来呀！”

“我自知冒犯尊上，必死无疑…”

“我老了，也活够了。”

“可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尊上答应我。”

“当初你是怎么把他们带出去的，就怎么把他们带回来！”铁婆婆这番话大不敬至极，周围又立马响起了一片求饶声。

东方青苍卓然挺立在人群中，眉骨覆着淡然的冷结，不言不语。

他向来如此，从不解释，你一直都知晓。

如同现在，即便整个月族都误解他，他也不屑于多说一个字。

可你不喜欢这样，你心疼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你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在触到他的瞬间，被他反手重重回握，一切的喧嚣似乎在此刻停止下来。

你被他带走了。

………

永夜崖上常年是一片星空，穿过树影就是缤纷绚丽的极光，在寂静的暮色上倾泻下来，风中的枝叶翻滚，混着飞鸟的振翅声。

东方青苍将你带到了这里后便不再说话，他长久地望着远处，大地从山脚不断蔓延着，一直到苍盐海的天边外。

这是他眼中的领地，他坐拥万丈高峰，却始终触不到泱泱子民的灯火一捧。

你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手臂堪堪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了他坚硬的背。

“兄尊。”你轻声唤他，“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本座从不解释。”他没回头看你，“别人如何看本座，本座并不在乎。”

“我在乎。”

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的淡香，你眷恋地蹭蹭，杏眸缓缓氤氲开一片浅浅的红。

“昊天塔又冷又空，兄尊一待就是三万年，一定很难捱吧…”

“她们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你不是故意要抛下子民的，你一直在为了整个月族而努力，从未懈怠过…”

愁歌还是好忙，没时间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