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悲悯

“一辈子可以不用这么长嘛。”

“我想做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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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都在为我做哀悼，因为春季没有来。

我们失算了，这里的冬天冷得让人噤声。闵玧其的头发开始褪色了，露出黑漆漆的发根好像外面积雪中露出一角的枯木死灰，薄荷绿一点一点浅下去记录它的消亡史，我突然想纹一片小小的薄荷叶，带着锯齿形状的边缘在病态的肌肤上周旋。

原本被我拉上终日见不得光的窗帘被闵玧其拿烟头烧着了，阳光洒在脸上所到之处被刺的生疼，我至今无法从名为过去的梦魇中逃脱，它们像狂风巨浪冲刷着我仿佛直到我的身体和灵魂都灰飞烟灭才肯罢休，最近闵玧其总是回来的很晚，我就常常守着家门口的路灯，思绪飘浮着变成了想念他时才出现的风。

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他扶着路灯醉得一塌糊涂吐得昏天黑地的惨样，摇摇欲坠的像新生儿那样我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我就要死去活来，胃里千刀万剐流淌着昨夜梦魇的血液，怨鬼总缠着我让我连短暂的幸福都求不得。

闵玧其摸摸索索地掏出生锈的打火机护着风点了烟，火光比路灯更加刺眼，透过残缺窗帘的缝隙狠狠穿透我，他缩成很小的一团，背驼得厉害，肩膀一耸一耸我早已忘记上次看他被烟雾呛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突然才发觉他好瘦好瘦，甚至隔着衣服就能看见骨骼，一根根横竖交错架起他不宽广却足以温暖我的身体。

眼泪滴在手上，烫坏了我的手心，过了很久很久，就要有一个世纪那样久，他直起腰来，磨掉色的劣质耳环在灯光下反射出廉价的光芒，跟着闵玧其摇摇晃晃地走进楼道里。

我无声地擦掉眼泪躺回床上装睡。

不一会儿，门口发出响声，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家，随意脱掉外套鞋子最后泄气一般跌在床上，胳膊自然的揽过来脑袋又凑近埋进我看不见的背后，声音有些沙哑闷闷的，搞得我想亲亲他。

“宝宝，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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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彻底睡着，我才敢回过头，眼泪早已干在脸上，视线在黑暗里清晰地印出他的面庞，消瘦的脸颊和过长的刘海，没有消下去的酒气和难消的倦意。

想起来上周实在太冷了我便沾染了风寒一病不起，闵玧其快把家掀掉底了却怎么也凑不出几个硬币，于是大晚上跑出去挨家挨户敲门借钱遭白眼，我就像那闹人的横向生长的智齿，迟早要把整个家折磨得面目全非才好。我只当自己是为闵玧其而活，倘若生活非要让我们撕扯得鲜血淋漓，一瞬间竟不知进退。

我还贪婪他眼睛里隐约掩映的光和脸上若即若离的轻笑。却又厌倦了自己浑身的死气和不安摇动的心。

以至于看向他的每一眼都痛。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凑近闵玧其的耳朵，用好轻好轻的声音说：

“闵玧其，我不想长命百岁了。”

语句抛进天花板慢慢在空气中破碎化开，无人应答，消失殆尽。

我本来是要打算至死嘲笑爱情的，可还是庸俗的把面前的他称作为爱人，他正像婴儿一样沉睡，用低微呼吸撼动我的心跳，让我彻夜难睡。突然希望我的旧疾可以在此时用疼痛折磨我，让我可以欺骗自己辗转反侧的理由，是痛得无以复加的病患而不是被爱桎梏的愚人。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闵玧其微微蹙起的眉心，如雨滴抚平泥泞，他的梦里或许会有我的蝴蝶振翅倒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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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呜咽我见不得你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