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报警案(二)

我感觉到他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还凑上去嗅了嗅。这陌生的气息更不像是爸爸，而像是那个白天夸我的金发漂亮的男人。我能感觉到我有些发抖，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我很清楚一点——千万不可以睁眼。只听见剪刀的“卡嚓”一声，我的一缕头发被剪了下来。我的心跳得很快，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很难受。随后，我的嘴角上的咖啡渍似乎被他轻轻的擦去，我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一拍——他知道我醒着！此时，我真的很害怕——不是害怕蛇的那种害怕，也不是害怕老师批评我的害怕，我想要躲开，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我好希望爸爸能够出现，大声地质问他在干什么。又希望我能够睁开眼睛，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

我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他起身走出了房间。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敢睁开眼睛。我大口地呼吸着，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我想要跑到隔壁房间去找爸爸，可是又害怕那个男人再一次出现。

我蜷缩着身体，紧紧地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就这样挨过了天亮。我和爸爸像往常一样吃早饭，我却没什么胃口。看见爸爸关心的眼神，我几次想要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又生生咽了下去。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又或者说是不想让爸爸担心——万一那只是一场噩梦怎么办？

后来的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久久不能入睡，好在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就在我认为那只是一场噩梦的时候，爸爸为我梳头发时说的一句“你怎么又乱玩剪刀？你看，这缕头发是不是被你剪掉的？”我才意识到：不是噩梦，不是噩梦！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喝几口咖啡，防止睡着。躺在床上紧紧地盯着门口，只要那个男人再进来，我就大声呼救，并且按下手中的报警器。就在这天，晚上的十二点过一些，我听见这个房子的大门似乎被打开了。因为我的房间正对着大门，所以能听的很清楚。我不知道我为何会生出那样的勇气，只记得当时透过门缝中看了一眼，心里立刻安定了下来，因为门口站的是一队警察。

站在最前面的警长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我点了点头，打算悄悄地回房间。他却指了指身后，可能是让我站在他身后的意思吧，我照做了。我只穿着一个睡裙，楼道里还有点冷。一个警察将他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觉得好多了。我站在许多警察中间，感觉有些困，不应该呀，因为我喝过咖啡了。这种困意有些奇怪，不光是瞌睡，还伴随着头晕的感觉。没过多久，我两眼一黑，倒在了一群警察中。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我看见爸爸哭红了的双眼，想说话，但是觉得口干舌燥。“阿里安娜，你终于醒了，为什么那些事情不告诉我……”爸爸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点哭腔，我很愧疚，便伸出手去摸了摸爸爸的脸。第二天，我和爸爸办理了出院，搬到了一个新的公寓。搬到公寓的那一天，爸爸带我去楼下的公园玩，我听见听着邻居们都拿着报纸说着什么，什么“枪决……死刑……”爸爸却突然把我拉到另一边，刚刚买的报纸也扔了。此后，爸爸再也没有向我提起那件事，我也渐渐地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