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嘈杂纷扰的看台上一名模样普通的小姑娘怯生生站在最边角处，不知从哪儿飘来股烟味，使她皱了皱鼻子，更朝边上靠了些。

她似乎在等人，小姑娘立在原地，一双乌黑的眸子不住张望着，一时瞧一瞧头顶上倒悬的石锥，一时又看看下方几乎是单方面碾压的战局，又被身边人撞了一下，她叹声气目光落在周围的人群里。

地下车赛果然是和正规车赛大不相同呢。

这里可不分什么坐席次序，众人只拥在一起，挤在石壁上雕出的简陋石阶上。肩挨肩，脚并脚，推搡着，叫喊着些粗俗的话语，像一大群食腐肉而生的乌鸦。

小姑娘悄悄拽了拽自己的衣角，避开另一片沾满污秽的布片。

在这样混乱不堪像是个角斗场的地方，她这样个文文静静瞧着就不大的姑娘倒是有些显眼了。

“喂，小姑娘。”她身侧一个疤头的汉子吹声口哨和她搭起了话“瞧你，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咬一口怕还是涩嘴的。也敢来这种地方，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啊？”

地下车赛最多的可是亡命之徒呢。

瞧她不说话，那汉子凑近几步“不然便是来找人的，和叔叔说说，是不是来找你的情哥哥啊～”他笑起来，伴随油腻腻的腔调，生着疮疤的手悬在了姑娘肩上，想如他下流的目光般触碰姑娘的身体。

瞥见那只丑陋的手，小姑娘面上有些毫不遮掩的惊慌和无措，她瑟缩一下仿佛想将自己缩进不存在的壳里。

“喂，你干嘛呢？”

所幸这时另一只大手迅速出现在小姑娘的目光中，将疤头壮汉的手稳稳擒住，她一愣转身便瞧见了一座小山。

那双乌黑的眼微张。

阻止疤头壮汉的人高头大马，体型和座小山一般，光伸出的那只手就有沙包大。

“你他...”那疤头壮汉显然也没料到是这样个人，本嚣张的气焰一下低了下来，他讪讪道“我和她打个招呼，打个招呼而已。”

说完他像只泥鳅一样扭身从小山般的汉子手里挣出，一溜烟钻进了人群。

“谢谢。”小姑娘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还是带了笑意和这座小山道谢。

“没事没事，俺铁牛最看不惯这些耍流氓的了。”

憨厚的汉子挠着后脑勺，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的露出一口微黄的牙。

“铁牛。”

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从嘈杂中游离而出，叫铁牛的壮汉影声回头向不远处招手，又扭头对小姑娘说“瞧，你该谢的是那位，我们神君眼神好，先看到了那王八蛋。”

顺着铁牛手指的方向，一位高个男子正稳步走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热，他一手解开藏蓝色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棕褐色的眸子从灰质面具的镂空处打量着不远处的小姑娘，奇怪的熟悉感让他抿了下淡色的唇。

那小姑娘此刻正微微侧头看向他，细伶伶的触角向中间弯去，一双点墨瞳眸微抬，目光清澈似水。

这样的好奇的神态让他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姑娘——纹纹。

他眸光微暗，真的是许久未见了。

向对面的姑娘礼貌一颔首，他叫铁牛“走吧。”

小姑娘静静瞧他越来越近，那灰质面具上的暗银虎纹也逐渐清晰，她盯住面具未能遮住的白皙下巴，目光微微发颤。

“那个...谢谢！”终于在与他擦肩而过时，小姑娘叫停了他，也默默咽下口中的那个名字。

铠甲神。

二人并肩立着，侧目相望，铠甲神不知道小姑娘漆黑双眸下那缕烟雨般朦胧的霭色。他只瞥了眼小姑娘背在身后的手，吐出两个字“不用。”

对面的姑娘微愣，她从未面对过铠甲神这般淡漠冰凉的语气。一时竟有些失落，低垂眉眼，触角也耷拉下去。

不知为何，铠甲神没再向前，他目光落在少女的长睫上，心里莫名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