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常记溪亭日暮

白炽灯一直亮着，刺眼的白透过焦距在头顶汇聚成一片。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程寂过了很久也没说话。

　　李秋点燃了一根烟，她靠在桌子上一口一口的吸着，眼眸垂了下来。

　　程寂站在李秋身边，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又抬头冲李秋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要谢谢秋姐，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一根烟燃尽，李秋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一点微弱的火光飘在空气里，很快就消散了。

　　李秋过了半响也没回应程寂，她懒散的靠着桌子，一双眼睛很冷淡。

　　李秋扭头看着程寂，刺眼的灯光在她们中间汇聚，李秋没有情绪的声音让程寂害怕。

　　“你想赚更多的钱吗？”

　　程寂抬起眼眸用一双明亮好像满怀希望的眼睛带着那种对金钱的渴望看着李秋时，李秋的心里忽然软成一片，好像很多年前，她也拥有过一双这样的眼睛。

　　.

　　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不断闪烁着，摇滚乐的声音被开到了最大，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乱而充满诱惑。

　　男男女女在摇滚乐里扭动着身躯，迷失在这极致的狂欢中。

　　借着酒吧的氛围，有人低头热吻刚刚认识的女孩。

　　调酒师坐在调酒台熟练地摆弄着红酒，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在纸醉金迷中乱了双眼。

　　程寂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内心波涛汹涌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秋姐，好久没见你来过了。”

　　一个染着雾霾蓝的男人停在了他们面前，他递给李秋一杯红酒，脸上挂着笑意，一双眼睛却没了一点清明。

　　他在这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我。

　　李秋从男人手里接过红酒轻抿了一口，一双眼睛同样沉迷进了这片极致的狂欢里，但最终这激情高涨过去剩下了一片冷漠。

　　好像再也找不到开心的理由了。

　　她将程寂拉到了男人眼前，冲男人优雅的笑着：“这是这几天认识的小姑娘，想要赚点钱。”

　　男人上下打量着程寂，明显有些震惊：“她？”

　　程寂忽然有些慌乱，她皱了一下眉头，从李秋身边挣脱掉。

　　“唉你……”李秋看着程寂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名觉得搞笑。

　　男人同李秋品着红酒，一同看着程寂离开的方向，李秋眼里满是玩味：“敢打赌吗？她会回来的。”

　　男人将红酒咽了下去，斯文条理的擦了一下嘴角。

　　“不赌。”

　　“为什么？”

　　“你必赢。”

　　.

　　程寂听见陈瑜尖锐的叫声时还有些恍惚，一直到陈瑜用最肮脏最龌龊的语言来形容程寂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才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啊？”

　　“装什么清高，装什么纯洁？”

　　“让你陪他们睡一觉你就陪他们睡一觉呗。”

　　“你看看你把我们的生活给搅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这个害人精。”

　　陈瑜手中的鞭子再次程寂挥了下来，一条清晰明显的红痕瞬间留在了脸上。

　　程寂倒在了地上，疼痛、委屈顺着心脏蔓延到了四肢。

　　她一下子哭了出来。

　　十年如一日的辱骂殴打侮辱，她委屈啊，她怎么不委屈啊。

　　程寂委屈死了。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篮球场上，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她以后的记忆里，那个少年露出的朝气蓬勃的笑容。

　　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是世界上最干净最明媚最张扬的少年。

　　“可我就是一块垃圾。”

　　程寂哭的抽搐了起来，惨烈的声音在这压抑的屋里响起，像是呐喊，又像是最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