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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买得一枝春欲放

三日转眼即过,次日便是乞巧节。

  老王爷亲自钦点出几美人儿伴驾,京城上上下下闹的很,宋析纯尚且还在临安,然,而翘首期盼她归来的温小公子,一连坐在府上期盼了四日,没有盼到,一时丧气极了。

  好在周砚那儿正赶上出了些事故,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周将军之事,乃是一些情爱之事。

  平日里头五大三粗的周将军,自打一脚迈入府上,便愁眉不展,思考了良久,才施施然开口,说与某一个妹子有那么一段过往,心中有几分喜欢那位妹子,而妹子的亲戚有许多传闻,传妹子在她的故乡已有了一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一块儿足有两载,便不大敢与那一位妹子诉说心中所想,一直在痴心地攒银子,想先讨好讨好那妹子。

  他这会儿,亦有一忧一喜。

  喜的是,一向让姑娘见了,都惧他三分的周将军,终于有了那么一位喜爱的妹子。

  忧的是,那妹子,如果真与他口中所说一般,有了一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实在怕周砚不堪这个打击,故而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再来他府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于是,一边让丫鬟这几日多看着他一些。

  丫鬟也觉自家公子虑得是,往后的几天,她日日去将军府上约他,说自家公子想着陪他去街上逛一逛,多逛逛能解愁解闷。

  “我说,周将军,你那好妹子也不知是何来头,你忒小气,也不与我讲讲,我咋个和你说?平日里头,也不见你还有这副面孔,那妹子一来,和害了相思病似的。”

  今儿正巧天风和暖,周砚一张白生生的俊脸上,的确泛着愁容,见温公子来邀他,竟像是早料到似的,一句话没有,理了理衣裳,便与他出了门。

  二人一路从敬元王府逛到街上,从街上拐个弯又逛进棠舟湖。

  温小公子在风口站了一阵,又开口问他,那妹子是何来头,见他不答,自个儿觉得,这几天不眠不休地追他问,算是白瞎了。

  周砚拍了拍某块石头上的尘土,见他有想开口的征兆,是以,今日温小公子双双将耳朵竖得笔直,等着愁眉不展的周将军点化。

  周砚提起茶壶,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又续喝了一口暖茶,清了一清嗓子,讲起多年前,一位气血方刚的少年郎,因邂逅一位妙龄少女,后而茶饭不思,相思成疾,非卿不娶,以至于惦念那少女至现在的一桩旧事。

  话说至此,温公子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插话问道:“等会儿,你说的那位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不会是你自个儿吧?”

  见他点了点头,温公子戏谑地笑了一笑,又缓缓听他说话。

  据说,少女当年,正是与主子进城的时候,那一天,正巧遇上他在边关巡逻,那少女天真烂漫,不慎打碎了他的一块玉佩,便把自个儿的玉佩赠予他,气血方刚的少年,自回了府后,夜夜茶饭不思,心中想着那少女。

  自然,他口中所谓的少年郎,便是今日五大三粗、边讲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将军,日日瞅着那一块玉佩,虽说有了时间便能见那位少女,却不能将钟情她一事讲与她听,无异于凡人间最常有的单相思、睹物思人。

  这个悲伤的故事,听得他心生唏嘘。

  温公子道:“既是周将军思而不得的女子,想必是一位多才多艺又美貌的,但这个女子,倘若还在城中的话,依小爷看,可以拼一拼,左右不过丢个面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爷一心思慕阿纯,也干过不少丢脸事儿,还挨了不少鞭子,但也没见那老头子将我怎么着。”

  周将军心道怎能和你一般,敬元王府立的家规,在你那儿,也算是白瞎了。

  “那你说说,那位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也能帮你拿拿主意。”

  话罢,他又喝一口暖茶,忍不住老泪纵横,觉着温润玉这个人,与他真是过命的交情,心中颇有感动,道:“那位女子,便是宋析纯身边的俗云姑娘。”

  这话方一出口,她一个趔趄,从石头上栽了下去,嘴巴惊讶地张成一个圈:“啥?”

  本来几欲落泪的周将军,见他这一反应,更是想落泪。

  想落泪之外,又拿起茶壶。

  他蹙眉道:“茶水是靠右那壶,你手上这壶,上面不是写的茶叶两个字?”打量周将军半晌,作老成状叹了口气道,“周将军,我看你今儿有些稀奇,你还是继续回府上睡吧,实在不行,我把她打晕了给你送过来,左右不过被抄起棍子打一顿。”

  午时,他漫步行在大街上,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七月初的天气闷热,天如碧水,云似薄纱。

  他打算找个合适的人,“和气”地“劝导”其暂时帮他准备些东西,本不想太张扬,想着,在小路上抓一两个过路的便得了,他从清晨守到近中午,结果,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垂头丧气地找了个地儿坐下,丫鬟便和几个侍卫来禀报与他:“公子公子,敬元王府的老王爷来报,要您抓紧回去一趟。”

  他甚无奈,咽下一口唾沫,心中不免讥讽了几句,需知他老子这个人,越是推脱拒绝,他老子越是死抓不放,他只得看着那半边天,心中堵得慌。

  于是,他应了句,心中早已愤愤不平地把他老子骂了千百八十遍了,虽说他还未娶上媳妇儿,但老儿这般把他看做是一个小孩,是何等的侮辱与诽谤,此等传言,若传入别人耳中,也不晓得他人如何看待他,于是,老王爷迫害温小公子的事迹簿中,便又多了精彩的一页。

  …...

  老王爷府上,那王爷背着几人站住,手上还握了一条皮鞭,似在自言自语的念叨什么。

  “我儿虽说性子顽劣些,可这眼见儿媳妇儿也要到手了,还是个好相处的,但我儿这会儿错的事儿,真要人气的肝疼,王后,你说,我该不该管教管教?”

  老王爷负手而立,原来是在与王后说话。

  温小公子心中暗自叫一句不好,又把目光投向正在犹豫的王后,心道你儿今日能不能活的下来,全看母后您了。

  不过,今儿老王爷直接传他回来,竟没有如往日一般,直接了断地拿起鞭子,就往他身上抽。

  所以,老王爷如今见面,还能和自个儿的母后勉强客套两句,再询问一番意见,已经是有气量了,他一向古板,在殿中,我拿出一把扇子出来扇扇风,看在他眼里,恐怕便是极大的不合规矩,不恭敬,所以,他早已习惯做什么都被他骂一句。

  这天,犹豫了良久,老王爷还是给了他一顿鞭子。

  彼时,他正齐齐地跪在门外。

  老王爷将他扔在外头,一腔热情地赶来,却在府中被冷落鄙视了很久,难免让自个儿幼小的心受了伤,因此,他正不悦地跪着,不敢乱动。

  但心中的这张不悦,从他的外表上,不大能看出来,在旁人的眼光看来,他只是领了罚跪在门口罢了。

  夜间凉风彻彻,漆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一身影闪进院中,提了一篮糕点盒,又方恹恹地钻进草丛中。

  温公子一喜,一忧。

  喜的是,来的人若是宋析纯,今日便不用看他老子的脸色继续跪,忧的是,夜间来的人并非是她,这样一来,便要跪在这儿一夜,难不成还要拎起砖头劈自己一劈?

  纵然自个儿好手法,先囫囵晕一夜,次日却免不了头晕颈子痛,长此以往,实非良计。

  一旁服侍的周将军一边掰着核桃,一边瞧着沉思的温公子,心中也有一喜并一忧。

  喜的是,近时老王爷大开恩典,昨夜殿下不在时,上了朝闲时便夸一夸他家殿下,殿下总算要苦尽甘来了。

  忧的是,殿下一直心心念念着那好妹子没来,于是,夜间并未遵照圣意,一会儿往门口张望,一会儿又低头掰扯一会儿衣袖。

  莫非……

  是自个儿留给那好妹子的门留得太小了?那么,今夜或者干脆把门敞开,只搭个风帘子?但入了夜,不免风寒,倘殿下过了寒气,老王爷定会要扒了他的皮才作罢……

  思来想去,周将军觉得,自己在这个局里头,于自家殿下,实在是爱莫能助。

  他二人各自纠结,心中各有心事儿,却听得草丛中一声悉数,不知是进了人,还是躲了老鼠。

  听见动静,温公子虚心竖着耳朵,只见那一点灯火正向另一方去,周将军生怕他看不见,便遥遥指给他看,被一团花草簇拥在中间的那个渐行渐远的小身影。

  他抬眼,极目望去,只见灯火如豆,想了一想,觉得这个背影,倒与宋析纯的背影有几分相似。

  “谁?”

  周将军见那影子慢慢靠近,脑门的瞌睡去了大半。

  “嘿,我,别拔刀。”她裹着一床被子,声音压的极低,周将军一脸疑惑,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你还没用晚膳吧?瞧,给你带了些糕点。”

  周砚讪讪地:“咋是这个二愣子……”

  她听着周砚的话,一时,心中发沉,可眼下,本上神与温小公子紧紧贴了在一块儿,并没有顾及还在边上的周将军,也没有注意他有什么特别反应,但也有可能是人家反应了本上神没感觉到。

  毕竟,本上神方才一来,便把“激动”二字赤裸裸地挂在了脸上,哪里还能顾及他人。

  周砚没言语,眼下这个局面,令他着实有些混乱。

  飞鸟还巢,夜凉如水,一切活物都失去踪迹,走在敬元王府,不说话就显得十分寂寥。

  刚坐下,她单手将一盘绿豆糕一一摆在面前的台阶上,周将军好奇地探过去,见她拾起两块打火石,将其中的一块白色糕点夹起,打着了火烧起来。

  “好妹子,你这是在干啥?火烤糕点?”

  她没接他的茬儿,继续生起火来,几团烟浓浓地往上冒。

  周将军这个人,虽然看着比本上神年长一些,但在本上神数万多岁的仙龄下,的确可当一个孺子,由此,她也没有觉得什么,反而有几分轻浮,道:“这个东西叫作年糕,火烤了才能吃。”

  “这东西少见,你说,烤完是还要洒点调料不?”

  宋析纯依然低头,一边给那几块年糕翻了一翻,随意道:“不错。”顿了许久,她一边捏着一瓶孜然,在那块年糕上又插了几根竹签子,一边道:“孺子可教。”

  “周砚,你要尝尝么?”

  听得她一席话罢,周砚先是有一点受宠若惊,先表示了一下,道了句这怎么好意思,又立刻表示,他这个人不是贪心不足之人,其实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吃个甜糕看看书,至于年糕,听这个名字,他就甚是好奇,但,若好妹子有此美意将这个东西给他尝一尝,他又怎好推辞,之类之类的。

  温公子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他的眼神中若有若无地隐藏一丝异常,令他着实有点心慌。

  这好妹子,又能干又美貌,下厨的手艺也得了,周将军站在一旁,表示有点羡慕。温公子神色莫测地笑了笑:“阿纯这么能干,性子也好,长的也好,确实要人羡慕。”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不知是哪一个仙者,在天上的砚池中洒了墨,整个天空很快便黑透。

  见自家公子发话,心中却还是不识趣儿,还是傻愣地点了点头,吃了她接过来的烤年糕。

  几块糕点下肚,坐在边上打了个饱嗝后,周砚一边扶着腰,一边观察着他家殿下的神色,却见自家殿下犹自低头与小纯说着什么,头未抬,嘴也未停。

  他心中便有了大致的计较。

  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在敬元王府中给温小公子当差的周砚蓦然回想起这一幕,在夕阳中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泪水。

  但那会儿的周将军毕竟还年轻,年轻的时候总是天真,不知道人间有很多套路,还有很多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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