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安息

不夜天的一处山崖上，两人并肩而立，不远处传来一阵哀泣求饶的声音。

二人循着声音望去，那些正是温氏被俘之人。温氏战败，其族人沦落为战俘，当然不免也包括老弱妇孺。

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就要承受被奴役甚至被杀掉的命运，魏无羡心里便很是忿忿不平，恨得牙痒痒。

看着那些温氏的俘虏被一路驱赶，渐行渐远，魏无羡才回过神来:“对了蓝湛，那三块阴铁怎么样了？”

“阴铁已毁。”蓝忘机答道。

魏无羡哼了一声，如今仙门百家，兰陵金氏的宗主金光善为仙督，他才不相信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真的会将阴铁尽数毁去。

他眺望着远处，温氏众人的身影早已看不见，压着心中怒火:“蓝湛，方才那些人，究竟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蓝忘机没有答话，究竟孰正孰邪孰黑孰白，他也不知，但是如今遇到的事，和温氏那群人似乎没什么区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开。

走了没一会，远远地就听见有女人的哭泣求饶声，两人神色一凛，当即加快速度。

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金子勋正手持弯弓利箭，追杀着温氏的女眷。

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魏无羡登时怒火中烧，神色冷戾。而金子勋此刻拉了满弓，朝着跌倒在地的女眷迅速射去。

距离太远，他想出手却已经来不及，下一瞬，一道寒芒闪过，利箭在空中被斩断，生死一刻，终是救下了那对母女。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魏无羡怒极，破口大骂:“金子勋！连手无寸铁的人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面对魏无羡的质问，金子勋却不屑地衅笑:“我奉仙督之命讨伐温氏余孽，何错之有？你二人未免管得太宽了些，难不成你们连仙督之命也敢违抗？”

金子勋满脸不屑，丝毫没有悔过之意，看得两人皆怒火中烧。但他说得没错，若要论起来，他今日的所作所为，都可以被挂上剿灭温氏余孽的名号，确实构不成罪过。

看着金子勋满不在乎，大摇大摆地离开，魏无羡眼底暗红，气息逐渐不稳，攥着陈情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因气愤而颤抖的身体似有黑气缭绕。

蓝忘机眉间紧皱，琉璃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他握住魏无羡的肩膀，在他耳边焦急道:“魏婴，凝神！”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无羡眼底的冰冷戾气逐渐褪去，慢慢缓过神来，手里的力道松了几分。

他神色黯然地看着蓝忘机，眼底闪着泪意，半晌才说了一句:“蓝湛，合奏《安息》吧……”

蓝忘机望着遍地的尸身，心底一片悲愤，说道:“好。”

随即，他席地而坐，忘机琴置于膝上，低着眉眼，手指轻轻抚弄着琴弦。

安息之曲低婉悲凉，笛声清透，琴音如水，琴笛合鸣，如泣如诉般缠绕不绝，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抚慰着冤逝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