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 3

就这样，从这天后。每逢边伯贤出门的日子，他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废弃的屋子里面，站在玻璃窗后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

开始时，丽颖原本也是穿着边伯贤宽大的衬衣。可当他有一次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小人，一见他推门进来，就立马起身扬起笑脸时，边伯贤才发现，外面的天气已经是深秋。而这所破旧的屋子，甚至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也就是这次后，隔天丽颖就收到了一条浅红色的长裙和一套深红色的秋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那天晚上……

“砰嗙！”

巨大的响声让丽颖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套后，丽颖靠近声源。

昏暗的走廊，只有实验室没有掩好的门缝投出一道细长的光线。蹑着手脚靠得更近，透过门缝丽颖看到的是满地碎裂的实验仪器，以及颓然跌坐在地上的边伯贤。

殷红的鲜血从他手上汨汨流下，染红了袖口，血腥味在空中飘散，与他迷蒙而没有聚焦的双眼汇合。

见状，丽颖急忙从厨房拿出急救箱，推开实验室的门进去。当丽颖抬起边伯贤受伤的手时，他没有半点反应，黝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撩开他白褂的袖子，用酒精替他把被碎玻璃扎破的伤口清洗干净。直到上好药，包好绷带，都没有听到边伯贤吭一声。

赵丽颖“……博士？”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话后，却见边伯贤身形一怔，原本垂下的右手倏地抬起，朝地上捶去，撞破原本没碎的玻璃。右手指节间，血流如注……

这是边伯贤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情绪。是以，丽颖虽然担心，却不敢贸然探究原因，只能又拿起药品把他砸出的新伤口包扎好。

边伯贤“果然……还是不行……”

压低着声气缓缓出声，边伯贤抽回正被丽颖包扎的右手，想要紧紧握拳，却被她双手抓住。可他的力气大得，让丽颖不由皱眉道：

赵丽颖“不要这样……”

边伯贤……

沉默地转过头看着蹙眉微怒的丽颖，边伯贤原本无神的眼眸缓缓聚焦，半晌，才半垂着眼睑道：

边伯贤“回去……睡觉……”

别管我……

故意压低的语气营造出一种冷漠的效果，原本，边伯贤以为丽颖会跟从前一样，瑟缩着小小的身子，骇然地看着自己离开。

但是，在他这话出口后，丽颖却反而加大了握住他手腕的力道，有些苍白的唇抿了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摇摇头。

赵丽颖“我不走！”

弱气却坚定的声音让边伯贤眼中的黑瞳动了动，视线定定地停在丽颖身上，仿佛是要看透她此刻每一缕想法般。

边伯贤“回去！”

边伯贤再次刻意加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眉目间怒意已经清晰可辨。如果是以前，丽颖恐怕会忙不迭逃离。

但是，现在她却明白，这个男人，此时需要的却并不是独自一人的冷静。

正因为感觉到这一点，丽颖才会这么违逆他的话，反而紧了紧双手，扶住他的手臂。

赵丽颖“博士……我不走……”

抬起眼定定地看着边伯贤，接触到他投过来的视线，两道目光交汇一处，就这样僵持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丽颖就这样跪坐在地上，直到双腿泛麻，直到看到边伯贤眉眼处氤氲的怒气消散，换上了平时那副冷然的模样，她才在心底缓缓松了口气。

边伯贤“……我没事，你起来吧……”

地上凉……

丽颖顺着他的话缓缓起身，手里却是没放开他。这时，就算是再怎么不通事故，边伯贤也知道她是打了要让自己跟她一道起来的意思。

叹了口气后，只得站直身形，这才见她松手放开自己的手臂。

边伯贤“回去睡吧……我把这里整理干净……”

拿起扫帚，边伯贤一下一下，把满地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等要找铲子时，却见那抹小小的身影拿着铲子，凑到他面前：“我不困，我想帮忙！”

“我还要整理资料……”这是边伯贤所能想到拒绝她作陪的话，但是，显然这句话在丽颖身上并不奏效。

赵丽颖“我不吵，会很安静，不打扰你……就在这边，可以么？”

话说完后，丽颖静静地搬过一把椅子，靠在墙壁角落，小小的身子圈在椅面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过来。

到这个地步，边伯贤只是轻叹一声，打扫好地板后，就坐到试验台上开始作业。橘黄色的台灯将边伯贤俯首急书的身影拉得很长，暗色的阴影打在光洁的地面上。影与光的交界晕开一种别样的模糊感，视线停在上面。

或许是因为白天才抽过血的缘故，困意竟似洪水般席卷而来。脑中似被蒙上一层迷雾，丽颖的眼垂下，又睁开，反复几次后，终于是缓缓闭上。

赵丽颖“唔嗯！”

休息下来的边伯贤晃了晃有些酸涩的手臂，动了动脖颈。转头的时候，目光停在那抹靠着手臂酣睡的人身上。推开椅子后，边伯贤放轻手脚走到丽颖身前。耳畔盈满她轻浅的呼吸，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修长的指节缓缓向丽颖脸际靠近，触及时，指尖感到的一片冰凉让他倏地将手收回。

许是因为感到被触碰，丽颖微微动了下身子，只把自己蜷得更紧。皱着眉转身回房拿了张毛毯替她盖上，边伯贤到厨房抽了支烟，回到实验室时，那小小的人依旧靠在椅子上没有移动。

复又坐回试验台前，伸手把台灯往右边靠了靠。直到看见丽颖被阴影掩住后，边伯贤才拿起笔对着资料的方程式重新演算起来。脑中想起前一刻那双锃亮的眼中露出的倔强之色，唇角不由勾了勾。失败，再重来就是了，有什么可怕！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解开横亘在人类寿命极限上的谜团！时间如沙漏中流走的砂砾，一下一下，不曾停歇……当视线开始蒙上一层雾气，边伯贤左手食拇两指揉了揉睛明穴，摇头甩开弥漫于脑中的困意，继续着笔头上的工作，直到……

……直到完成第三阶段的方程式后，才放下笔用手撑着头，闭目小憩，说是小憩，是因为他本来只打算眯个五分钟就醒来继续工作。

大大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