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呦呦觉得，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干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了。
直到踏上火车，她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飞快地跳个不停。
也许是跟江野、张凌他们待久了，她潜意识里也把自己当成刚成年的少女，想到什么就不管不顾的立马去做。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她有那么一点后悔，觉得自己太过于冲动了。虽然海市到内江市坐火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但到达学校后，至少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了。
但看一眼身旁一上车就阖着眼睡着的江野，她又觉得，偶尔冲动一次也无所谓。
夜已经很深了，车厢里大部分人都睡下了。装着零食的小推车从身旁经过，颜呦呦轻声喊住乘务员，想了想，从不多的食品中挑选了一袋面包、一盒酸奶以及一盒草莓。
她专心致志地将酸奶涂在面包上，在小心翼翼的缀了几颗草莓在上面，时不时还跟着广播里播放的轻柔音乐哼唱几句，所以，江野什么时候醒的，她都不知道。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离半夜十二点只差五分钟了，她刚打算推醒江野，却突然听到江野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他嗓子有些低哑。
颜呦呦手一抖，险些把手里奇形怪状的酸奶面包摔到地上。
“你怎么就醒了?”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他似笑非笑 。
颜呦呦翻翻白眼，一下子什么兴致都没了。她直接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他，干巴巴地说:“快吃吧。”
江野没有接。
他没有看到酸奶面包，而是望着颜呦呦的脸，语气很平淡:“这是什么?”
颜呦呦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答非所问道:“等我们到了学校，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你生日岂不是过完了?总之……现在条件简陋，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生日蛋糕?”他问。
颜呦呦眼睛亮了亮，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做的特别像吧?”
江野蹙了蹙眉，像是有些为难:“还行吧。”
“怎么是还行?明明很像!你给姐姐我一点面子好不好？”
见颜呦呦不屑地撇撇嘴，江野勾唇笑了笑:“嗯，很像。”
看江野还是迟迟不肯接，颜呦呦瞪了他一眼，直接把面包塞到他手里，凶巴巴地说:“喂，有就不错了，你还嫌弃啊？少啰嗦，快点吃!”
他也不反驳，咬了一口面包，半天没说话。
这样仓促的情况下，没有蛋糕没有红酒也没有蜡烛，但她还是竭尽所能给他送上了小小的“自制蛋糕”。
不等颜呦呦问，他蓦地一笑，低垂着眉眼说:“很好吃。”
颜呦呦愣了愣，耳垂不自觉地有些发红。她轻轻嗤一声，小声说:“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顿了顿，她声音放柔，“对了，忘了说……生日快乐呀，江野。”
下了火车后，颜呦呦有一点轻微的耳鸣，估计是火车坐久了。她静静等这阵耳鸣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光顾着给江野制作简陋版生日蛋糕，自己没吃东西，下了车才发现肚子很饿。他去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填肚子，然后跟江野打商量:“我们进去之后要不要告诉门卫叔叔一声?不然总觉得在偷偷摸摸干什么什么，但是这么晚了，门卫叔叔应该睡着了吧。”
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他接过颜呦呦递过来的水，神情悠然:“不用。”
“为什么?”
的确不用，因为校门紧闭，压根进不去。
颜呦呦读高中的时候一直是走读，所以也不知道学校具体什么时候关门，此刻看到紧闭的铁门她两眼一黑，更加觉得自己说要回学校是个错误的决定。
思索了一阵，她问:“你以前晚归过吗？”
“我不寄宿。”
在颜呦呦懊恼地叹气时，他说:“但我迟到了或者晚自习下课经常翻墙。”
他双手抱胸，神态轻松，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颜呦呦:“……”
“翻吗？”他挑眉。
“不翻。”颜呦呦摇头。
“你信我，想进去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他说。
颜呦呦退后一步，更加坚决地摇头，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偷偷溜进校园，然后被当成小偷抓包的场景。
“绝对不翻。”
她这种乖乖女、好学生当然不会按江野的无赖法子进校园，让她打破规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想了想，她趴在铁门前试探性的问:“有人吗？有人吗？”
等了等，值夜班的门卫睡醒惺松的走了过来:“谁啊？叫什么叫?校卡拿出来看看!”
江野刚想上钱说话，颜呦呦就拦住了他:“让我来。”
她双手合十，真诚地对门卫说:“不好意思门卫叔叔，我们以前是三中的学生，今天晚上有点事，想回学校一趟，麻烦您开一下门，我们保证，待一会儿就出来。”
门卫揉揉眼睛，上下打量他们，语气并不太好地问:“以前是三中的学生?”
“对，现在我们都已经毕业了，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他，他去年才从三中毕业的。”
门卫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既然现在不是三中的学生，那大晚上来学校干什么?你们是谁啊？谁知道你们想干嘛呀？”
“我们只是想……”
颜呦呦试图解释，门卫却并没有耐心听，驱赶道:“走走走，少废话，赶紧走!”
江野脸色一沉，压抑住自己不耐烦的情绪，冷道:“不会好好说话吗？”
门卫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当时校园里名声大噪的江野，他冷哼一声:“怎么，还想打人啊？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
颜呦呦护在江野面前，示意他不要说话了，然后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叔叔，他年纪小，不太懂事，您不要和他计较……”
见门卫骂骂咧咧地走远了，颜呦呦不由得有些沮丧。
江野烦躁地皱了皱眉:“你没必要替我道歉。”
“算了，别说这个了。”颜呦呦望着门卫的背影，叹道，“这下完了，估计他绝对不会给我开门了。”
沉默了一阵，江野说:“不然别进去了。”
在颜呦呦的字典里，向来没有打退堂鼓这一说，她果断地拒绝:“当然不行，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要进去。”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他:“你刚才说的翻墙，是从哪里翻?”
这次回学校，和上次返校参加校庆的感觉完全不同。
除开上次是受到邀请，这次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之外，她的心境也完全不同。
江野驾轻就熟地带着颜呦呦往科教楼的方向走，颜呦呦有些心虚，问他:“我们不会被抓吧?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江野点了点头:“嗯，有可能。”
颜呦呦气恼，不客气地拍了他一下:“喂，好好说话!”
江野轻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带你走的都是避开监控的小路。”
颜呦呦轻嗤一声:“你倒是有经验。”
“要是万一被抓了……”他思忖了几秒。
颜呦呦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怎样?”
他懒散地开着玩笑:“你就说你是江野的女朋友，是他非要带你溜进来的。”
颜呦呦送了他一个白眼:“那我不如现在去自首算了。”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他亲昵了很多。
“对了，你是过多少岁生日?”
“十九岁。”
“十九岁啊，真年轻……”颜呦呦由衷地感叹。
江野皱了皱眉:“说得好像你很老一样。”
颜呦呦换了个过来人的口吻:“哎，姐姐可不是很老吗，都二十多了……”
江野有些不屑:“不就比我大四岁嘛。”
颜呦呦又好笑又好气:“都比你大四岁了，还不算大吗……等一下。”
颜呦呦狐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年龄?”
他嘴唇勾起一点弧度，不紧不慢地说:“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从宣传栏看到的，稍微一推算就知道了。”
也是……
话虽这么说，颜呦呦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不敢惊动楼道里的感应灯，两人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很快地到达了顶层。
颜呦呦很久没爬过楼梯了，有些喘，她看着江野走到天台边，半阖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夜晚清凉的空气。
颜呦呦走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你以前，就是站在这儿吹风，吹一整天?没有别的消遣?”
“当然有。”
“难不成是玩一整天手机游戏?”
他嘴角牵起，懒洋洋地答:“我一般直接在教室里玩游戏。”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