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留堂了

到底是没有那般做，现在的景桓也不过是个孩童，什么都不知道何苦要被他这般对待迁怒。

景桓的夫子是城中最好的夫子，夫人为他请的李夫子虽不及他，但也是顶好的夫子。“学生见过陈夫子。”陈夫子上下打量着他，“嗯，看着是个不算太蠢的，坐下吧。”

因着景桓不过启蒙的年纪，夫子便分开教导，两人一左一右竟也有着五六尺的距离。云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照着景桓的脾性，只要他不上前去打扰他，景桓绝不会主动亲近他的，他只需要控制好自己就行，倒也能相安无事。

正在他走神间，陈夫子拿着戒尺敲了敲他的课桌。“你来作答，何以立身，何以安命？”

他不记得上辈子有被提问过呀。自觉起身，却难以回答，陈夫子倒也没有催促，静静等着。他不得已硬着头皮答道“知事清时，为己不逾。”听到回答，陈夫子没有说话，只看了眼云曦，这位表少爷的来历他有所耳闻，本觉灵性十足，现下看来只恐因得身份不自在呐。“坐下罢。”

云曦听话地坐下，也不知夫子做何感想。有这一插曲他也重新认真学习，说来上辈子并未认真听过多少功课，仗着了不知有多少的小聪明，从不把夫子看在眼里，自然他所授的课也来曾认真听过。

直到下学，陈夫子把云曦单独留下，因为紧张并未注意到临走时还深深望了他一眼的景桓。

陈夫子严师的名声一直在外，云曦心里自己也打了个紧，想也知道是刚才回答的问题才致使陈夫子要独留下他。不过，这也防止了他与景桓相遇的可能，也算因祸得福，一早来时便掐着时辰入的学堂，这就避免了与他打招呼的可能。

夫子领他到一旁相对而坐。“表少爷的事，老夫知之甚少，许多事也不该由我多嘴，不过，老夫还是想与表少爷说几句话。若能助益是鄙之幸，如若不能，权当胡言乱语便是。”

从陈夫子那离开时，天边已经探黑，等回到院子，屋里已经掌灯了。进屋冬若已经备好膳食，抬头见他回来，便笑，“少爷果真这会回来了。”听得她好话里有话，云曦便问"缘何这般说?”

冬若笑着回答，”先前小少爷身边的秋年过来传话，说少爷被夫子留堂说话，又嘱咐说酉时备好晚膳少爷可以刚好赶上。”

云曦一时无言，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后怕之意，这是为何？

最后晚膳他也不过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让冬若撤了去。

晚上想着陈夫子的话和景桓让秋年过来传话的事，难以入眠。

陈夫子说，何以立身，何以安命？追根溯源，在其本心，行于己，恒于志，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下的种子，追寻什么样的日子，旁人皆无从干涉。种因得果，所以上辈子自己最后才沦落那般境地。可今日，景桓缘何会那样，明明他们什么交集都没有了，明明他都努力避开了。难道他也?很快云曦否决了自己这荒唐的想法，如若是他景桓更不可能这么般，只怕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直到天色微微发白，云曦才慢慢睡去，关于景桓的事所得的结论是仅是景桓历来的教养与温柔罢了。

一连两个晚上未能休息好，毕竟只是孩童的身体，难免精神不济，眼底的淤青格外明显，陈夫子也被惊到。“表少爷这是一宿没睡?”

云曦很是尴尬，“夫子多虑了，学生只是近来身体不适。”也不知夫子信没信，总之一天的功课结来，下学该回到院里去了，他却难得的一拖再拖，他不想与景桓同行。

直到冬辰进来唤他，“少爷，可是有何不适?”云曦见状只得起身，想来景桓也走远了才是。“没事，刚还有一处尚不明了，多看了会，打算明日再问夫子。”冬辰点点头，“这两日少爷更认真了呢。”随即话锋一转"那我们快些走罢，要下雨了。”

出门不远便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外面候着，自知是躲不过了，上前微微屈身，便听到嫩生生的声音“见过云哥哥。”云曦呼吸一滞，上辈子只有初识时，他唤他作云哥哥，后来再也没有了，强忍心中的闷痛。回礼“见过景少爷，景少爷可是还有事，怎的不回屋?就快下雨了。”

景桓听到他叫的景少爷不由攥紧了自己的小粉拳。“云哥哥来到府上已快有半年，景桓一直没能与哥哥好生见过面，便在此等着了。既扰了哥哥，景桓这便回屋。”

实如其来的指控令云曦一脸错愕，下意识到“是哥哥不是，景桓没有打扰到我。”说完便又后悔了，他既已误会，那便误会好了，总好过以后他的厌恶。

景桓闻言便甜甜的笑了，“那明日下学景桓可以和哥哥一起写功课么?”“当然可以。”景桓提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也舍不得。

秋年及时的从旁提醒，“少爷该回屋了。”又转向云曦作揖，“表少爷也早些回屋罢，再晚该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