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不久前大月国传回的那事,谢危心中微紧,脚步下意识快了几分。
未真正靠近,就见视线中的倩影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张被白绒大氅簇拥着不见半分血色的小脸。
许是终见自己想见之人,远远的她站在那儿极力礼貌冲他一笑。
如此惊艳倾城的笑,却看的谢危心中发堵,又疼又涩。
她憔悴了,瘦了,此时站在那儿好似与四周的雪融为一色,就似下一秒就会化为虚无消散一般。
苏眠先生。
一如曾经学堂,苏眠对谢危执师礼。
已将心中万般情绪深敛的谢危回唤。
谢危姜大姑娘。
抬头间,俩人视线于半中一触即收。
谢危的内敛清高,苏眠的浅淡娴雅,就似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师生。
林烟多少能猜到苏眠强撑病体前来见谢危的用意,见谢危前来也没再杵在这儿,留下一句我出去放风后便离开,方便俩人在亭中叙话。
目前着林烟背影消息,苏眠视线再次落到面前眉目清冷的年轻帝师身上。
苏眠今日越界私下相邀,实乃无奈之举,还请先生勿怪。
轻轻一福礼算作告罪后苏眠才接着道。
苏眠在道明原委前学生有一句话相询,但求先生如实相告。
她抬眸。
苏眠……我亦还能相信先生吗?
话落时,谢危清楚的看到少女那双清凌水眸中的水雾点点弥漫。
它似想落,却被她极力压制在眸底。
盈盈坠于眶中,加之那张绝色的小脸,竟莫名催生出人心底最原始那种想将之毁灭的凌虐欲。
此时此刻少女的身上盛满的是一种凄美的破碎感。
如同带毒的罂粟,靡靡蛊惑人心。
谢危有病,各种意义上的病。
就如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骨子里从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光风霁月。
内心中的他,偏执,疯狂,病态,麻木,甚至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此他为了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为了报仇,一路而来直接间接的利用害死了很多人。
其中有坏人好人,更有无辜之人。
然而他却对那些哀嚎自来都是冷漠以待,甚至能心如死水的杀人后轻轻拭去刀尖血。
可这世间独有一人是他的软肋。
少女的泪在此时却好似化为尖利的刀,凌迟着他早已荒芜的心房。
那片他以为早早麻木的心田,正为她眶中及近哀求的泪抽疼。
他背于后背的那只手极近深嵌入肉,面上却不动如山。
谢危自然。
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前,只要是你之所想,我亦拼尽全力也会为你办到。
后面的那一句话,他多想亲口告诉她。
就像当年她用着年幼的身躯挡在他的身前一样。
他的话似在她的心间注入一针强心剂,肉眼可见的她的眸中涌出希望的光芒。
颤抖张唇,苏眠终是道出了自己今日之行的目的。
苏眠先生,求你……求你……带殿下回家。
话落的苏眠再无顾及给面前之人行了最重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