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逅刚放下书包坐好,就看见吕阳搬着一套桌椅吃力地进来,然后把那套桌椅安放在余容逅座位的旁边。
“容哥,你终于要有同桌了。转来一个新同学,”吕阳随手揩了揩汗,继续说,“但是,我决定坐这里,让新同学坐我原来的位置。容哥,没问题吧?”
余容逅瞥了一眼吕阳:“随便。”
吕阳开心地把自己包放在自己的新位置上,突然惊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哦,对了,刚才差点忘了,老袁让你去办公室帮新同学搬一下书。你快点去。还有,新同学的名字是江易浅,你可不要念错了。”余容逅刚想抱怨一句“真麻烦”,听到吕阳说的那个名字,怔住了。
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感觉很陌生。
像是从心底里唤醒了什么,余容逅感觉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叫江易浅?”余容逅重复了一遍。
“是……”
余容逅不再确认了,他起身往办公室走了去。
“江易浅……”余容逅喃喃道,“不会真的是他吧……”
教室与办公室之间,最多只有七十多米。但是今天的这个七十多米,有一种异样感。余容逅第一次觉得这自己反反复复走了不下百次的路,很长。等走到自己班主任老袁的办公室前,他握着门把手,半天没动。
余容逅摇摇头,叩响门。
春意愈浓,门一开,办公室内一股沁人心脾的春茶香扑面而来。开门的人是老袁。
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着的便是江易浅。
江易浅抬头望了一眼余容逅,随即如触电斑将视线转移到老袁养的一个盆栽上。
气氛有些略略尴尬。老袁却没有感受到似的,非常热情地向二人介绍了一下对方。最后,余容逅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向江易浅伸出手:
“你好。我是余容逅。”
“江易浅。”
江易浅微微抬眸,应付地抬手,碰了碰余容逅的手马上就缩回来了。余容逅用俯视的角度看着江易浅的脸。他在确认,确认那自己脑海里仅剩的几条外貌特征,和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匹配的。
老袁指着旁边一摞书,对着余容逅说:“去,帮江同学搬一下书。我们待会儿就过来。”余容逅抱起书,跑回教室。
他一到教室,就把吕阳已经放好的书包丢到一边,然后精心为江易浅整理书桌。吕阳进教室后,盯着自己“受伤”的书包,陷入沉思。
吕阳缓过来后,指着自己的书包,欲哭无泪:“余容逅大哥,我的书包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余容逅拎起吕阳“悲惨”的书包往隔了一个过道的垃圾桶挥了挥:“它挡着我新同桌的位置了。所以,你再不拿走,就只能送给垃圾桶了。”
吕阳伸手夺过书包,乖乖地坐回原位。
“那么大家欢迎一下新同学吧!”老袁挥挥手说。
教室里响起几声有气无力的掌声,让老袁不禁有些尴尬,而江易浅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没过多久,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从教室后方响起。是余容逅。这个掌声与周围的死气沉沉格格不入,反倒使江易浅有些不自在,他的耳朵有些泛红。余容逅微微勾起嘴角,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竟然正经了不少。
江易浅带着一些无奈,走到他的位置坐下。
这堂课,余容逅的脑袋昏昏的。他可以基本判定,这个自己花了几年时间去记住的人,就是他的这位新同桌。江易浅眼角的一颗小痣,是他判断的依据。他烦躁地翻了几下书,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他记了几年还未忘掉的人,会先忘掉他?
但是余容逅也无责怪的感觉,最多,也只是迷茫。毕竟江易浅曾是他最好、最接近他内心的朋友。
此时,他与江易浅的距离只有二十厘米不到的样子,但是,在余容逅心里,他和江易浅隔得非常远。远到,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人一直在变,也许,你自认为还了解的那个人,早就不是你认识的样子了。
余容逅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江易浅,把一张小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抽屉。那张纸条上写的那个人名,是江易浅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