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栾云平第一次见到孟鹤堂是在于老师的饭店，那时饭店刚开业不长时间，装修的很有品味，服务员也尽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于老师朋友多，在京圈地位不一般，因此来饭店捧场的人也多，加上于老师好客好酒，饭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和于老师相反，郭老师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所以只是饭店开业当天去剪了彩就匆匆走了，之后便没再去过。栾云平作为郭老师的司机加徒弟，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去，直到几个月之后郭老师和于老师的一个共同朋友非要去吃一顿，栾云平才拉着师父和侯爷过去。于老师早站在饭店门口迎接了，跟着他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五官精致，笑起来天真无邪，站在于老师身边彬彬有礼的接待问好，还帮着栾云平停好了车。对于漂亮的事物，栾云平总喜欢多看几眼，所以他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伙子是如何干练的调度管理着服务员、后厨，一会儿安排订桌，一会又催促走菜，哪里卫生没做好也要监督着。

  “208房间的菜快上齐了，我送您过去。”小伙子微笑着伸出手，邀请栾云平随自己上楼。

  “二楼是吧？我自己上去吧，你忙你的。”栾云平本来想四处逛逛，他今天当司机又不能喝酒，对这种酒局自然没什么兴趣，可又怕耽误人家小伙子工作，只得先上楼进了包间。

  席间小伙子进来添酒添菜，帮着于大爷招呼客人，处处透着勤快和机灵，栾云平觉得这小孩真不错，比自己好些个师弟都强，看得出来他是认真做事的，且非常顺从长辈。于大爷给大家介绍了这个小伙子，叫孟祥辉，哈尔滨人，是自己的跟班，现在也兼任这饭店管事的。

  “大爷，这孩子不错，又热心又勤快，您哪找的宝贝？”栾云平很少夸人，所以连郭老师都注意到了。

  “是不错，长得也好看。可惜了，要是长得丑点就能跟我说相声去了。”师父好开玩笑，他常说相声这行不能要长得太好看的，其实真是句玩笑，往台上那么一站，谁不愿意看平头正脸的人呐。可孟祥辉并不知道这是句玩笑，反而流露出失望遗憾的表情。

  “你想学相声吗？”栾云平悄悄离开包间，找到站在走廊角落抽烟的孟祥辉。

  “想。”孟祥辉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暗了下来：“不过应该没办法实现。”孟祥辉给栾云平递过一支烟，点上。

  “也别这么说，凡事都有可能，只要你愿意努力。你跟着于大爷多长时间了？”栾云平问道。

  “两年多，快三年了。”

  “好好跟着于老师，信我的错不了。”栾云平是给孟祥辉指了一条明路，他知道这孩子要是自己推荐，也能到师父跟前，只是得重新开始，还要经历好长时间的喂狗、擦桌子、扫地，其实不如跟着于老师，于老师身边徒弟少，顾得过来，相声说的又好，孟祥辉踏踏实实留在于老师身边是个好办法。

  “嗯，哥，我听你的。对了，怎么称呼您？”孟祥辉问道。

  “栾云平，我是郭老师的徒弟。”栾云平伸出手，跟孟祥辉握了个手，感觉这孩子手真小。不错，小手抓宝。

  饭局结束的时候，孟祥辉陪着于老师送客，于老师喝的太多了，都是孟祥辉招呼着客人上车并逐一挥手道别，行事十分妥帖。

  “小辉儿，有空来找我玩，我带你听相声去。”栾云平摇下车窗，对孟祥辉挥了挥手。

  “好嘞，谢谢栾哥。”孟祥辉笑着点头。

  后来，孟祥辉并没好意思打扰栾云平，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更何况彼时他们也并不熟。孟祥辉听于老师的徒弟提过栾云平这个人，说他面冷好掉脸子，不大讲情面的，是大学生学历高，很得师父师娘信任，平时除了说相声还负责给师父开车和号活。孟祥辉没言语，只是在心里想，栾哥看着挺好接触的一人，并不端着架子。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栾哥只是对他热情而已。

  不过后来他们还是经常见面，也慢慢熟络起来了，于老师经常让孟祥辉给郭老师送东西，郭老师通常都让直接交给栾云平。栾云平也经常带着孟祥辉去后台听相声，孟祥辉唱歌好听，还会跳舞，即兴表演一段往往也能赢得一片掌声。后台的师兄弟也都挺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小伙子。

  “栾哥，您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吃个饭。”有一天孟祥辉兴高采烈的给栾云平打了一电话。

  “行啊，小辉儿有什么好事了？”栾云平笑道。

  “于老师收我当干儿子了。”

  “那可是好事儿，哥得给你庆祝一下，上哥家来吧，哥给你做炸酱面吃。”栾云平知道孟祥辉跟着于老师家里住着，没什么工资，就是给点零花钱，自己平时还得省着用，哪能让他花钱请吃饭，可自己请他在外面吃又怕他面上不好意思，于是就邀请他上家来。

  2009年的时候，头鹤拜师给字儿，孟祥辉正式赐名孟鹤堂。起初师父跟于大爷商量，这孩子叫孟鹤辉吧，一旁栾云平笑道：“师父，您看孟鹤堂这个名字怎么样？”栾云平记得小辉儿跟自己说过，打小喜欢看《七侠五义》，尤其喜欢锦毛鼠白玉堂，堂字多好啊，堂堂正正，亮亮堂堂。可惜当时栾云平资历尚浅，不像后来收了九字科，杨九郎的名字他说起就给起了。

  “噢？平儿怎么想出来这个名字的？”师父好奇。

  “您看，他之前是于老师饭店的大堂经理，叫孟鹤大、孟鹤经、孟鹤理也都不好听，您觉着呢？”栾云平笑嘻嘻的说道。

  “师哥您觉着呢？”郭老师看向于老师。

  “我觉着也就孟鹤大和孟鹤堂这俩名字不错。”于老师笑道。

  “孟鹤大？没听说过，就叫孟鹤堂吧，省事儿了，赶明儿收徒，之前干什么就叫什么。”郭老师哈哈一笑，这事儿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