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眼里有星河

孟鹤堂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看天光微亮。

栾云平睡得也不好，满脑子都是孟鹤堂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跟孟鹤堂认识很多年了，头些年师父带着他们几个过的很艰难，后来渐渐现世安稳，却各自更忙了。栾云平已被称作是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孟鹤堂也越来越火，越来越耀眼。他们都在尽心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依然是亲密友好的师兄弟，有些藏在心底旷日持久的情愫，已无从谈起。

好几次聚餐，喝到微醺了，孟鹤堂便会靠在栾云平身上，望着师哥笑，他说：“师哥真好，心中有丘壑，眼里有星河。”栾云平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在师哥心里，小孟最好。”清醒之后，孟鹤堂还是活泼爱闹却极有分寸的师弟，栾云平也是不苟言笑，威严有度的师兄。栾云平从来都知道自己待孟鹤堂不同，但也从未深究过缘由，也未试探过孟鹤堂的想法，他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想明白了对彼此都不好，反正都是要一辈子说相声的人，何尝不是一种相守。直到今天的失控，险些让事情有了不一样的走向。栾云平开始不那么想忍耐了，既然无法说服自己只做师兄弟。

孟鹤堂提着烤猪蹄敲开烧饼家的门，是第二天下午五点。烧饼一看来人，乐了：“正想吃这口儿呢，你来的可真巧。”孟鹤堂从背包里拿出几罐啤酒，对小四扬了扬手：“四哥，我今晚想住在你们这。”小四咧了咧嘴：“欢迎啊，我那屋让给你，我跟烧老师挤挤。”

“不用不用，还是我跟饼哥一个屋吧。”

“行啊，看你这俩大黑眼圈，昨天是不是栾云平吓着你了？吓得你一宿没睡？今晚跟哥睡，哥拍你睡就不怕了。”烧饼大着嗓门给孟鹤堂整个了大红脸。小四在一旁微笑看着，看破不说破。

关了灯，孟鹤堂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天要见着栾哥了，有点紧张，以前觉得自己跟栾哥特别熟，现在忽然感觉有点慌，捉摸不透他的心意。烧饼看着他直呲牙：“嘿，孟孟，你不睡觉翻腾什么啊？不会真想让我拍你吧？”

“饼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故事啊，讲我拜师之前的那些事儿。”

“你……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讲栾云平啊？你直接说不就完了。”烧饼笑他。

“也不是，也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栾哥，深入了解一下。”孟鹤堂拉上被子，露俩眼睛。

“你不了解他吗？那你还往人家怀里钻？你就不怕他吃了你啊？”烧饼说这话时候就是字面意思，可孟鹤堂怎么听都觉得暧昧模糊的。

烧饼打着哈欠给孟鹤堂讲了半宿的栾云平，从栾云平来应聘，居然问师父这学艺是谁给谁钱，再到在师父家住下，成了师父师娘教育他们的榜样，再到未央宫事件，成了某些人口中的奸臣，却始终挺直腰板毫不退让……本来儿徒和爱徒争宠了半辈子，烧饼讲了这么多年的往事却真说不出栾云平什么缺点来，有点不甘心，有点气愤：“孟孟可别让我讲了，再讲下去我都要爱上栾云平了。”

孟鹤堂大无语。

第二天来到栾云平家，开门的是高筱贝。

“孟叔好。”

“我来看看师哥，师哥在家吗？”

“师爷临时有事，把师父叫走了，师父怕您来了家没人，特意让我过来的。”

“啊，那可真是麻烦你了，师哥也是的，给我打个电话我晚点来也成啊。”孟鹤堂对师侄一辈也没有任何架子，筱字科的孩子们也没有不喜欢他的。

“孟叔先坐会，我收拾收拾屋子。”

“我也不累，跟你一块儿，给你打打下手吧。”孟鹤堂换了鞋，脱下外套挂好。

他不是第一次来师哥家了，东摸摸西看看，趁着师哥不在，看看他最近又收藏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