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堂邑候府已经设了灵堂,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不少。
如果陈午还是驸马,那么门槛都被踏烂了。
可他只是临淮堂邑候,这世道有时候就是很现实。
馆陶到时,陈须与陈蟜已经麻木了,见到她,那两双暗沉的双眼才有了光彩。
“阿娘!”
馆陶摸了摸他们的头,嘴角扯了扯,“吾儿,做的很好。”
陈须鼻头一酸,“嗯!”
让阿娇去上柱香,她也换上了孝布,这几日结束,陈午就要下葬了。
她自然也不好抛下三个孩子回都城,只是陈午的灵堂上她也不常露面。
进了陈午的院子,踏进房门,环视一圈停在梳妆台下面的木箱子上。
一个多月没有人爱护的箱子,已经落了灰,她走过去蹲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拿出手帕拍灰。
她知道这个箱子,是陈午放婚服的,她的婚服也在里面。
馆陶讽刺的勾起嘴角,盯了会还是打开了它。
伸手拿出那两件婚服,抚过上头的刺绣,再放进去时看到了一块折叠好的白布,馆陶手一顿,拿出来把婚服放好。
展开白布,里头黑字密密麻麻,是一封信。
———
公主,当你看到信时,某想,某已经不存于人世。某自知做错了事,抛却名还望公主读信。不敢奢求什么,某想,公主一定不想见某,也不会原谅。
一步错步步错,当某惶恐与自责内疚时,自知已回不了头。累公主,负公主,请公主务必忘却某之血脉,不想公主对须儿等纠结。某知不会有下辈子,某这一生娶得公主时某之幸。
公主,望公主珍重,您的毒于陈午是琼脂玉液,陈午甘之如饴。就如当初所说,负公主某献心,想必公主也不想看到那一坨烂肉。
珍重,珍重再珍重,下次再见也许是某的灵堂。
吾妻,下辈子某不是陈午时,再续前缘。
————
“哈!哈哈哈哈哈哈!”馆陶看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笑了出来,她随手一擦,拿着白布与婚服,踏出房门时,天色已黑。
嘴角带笑,走到灵堂,已经没有人了。
她停在灵柩两步的地方,捧着东西跪坐在火盆前,先是看着火舌吞没婚服。
她轻声对棺椁道:“你瞧,人心呐,男女之爱哪有这么容易的?”
馆陶嗤笑,又把白布扔了进去,火大了,烘着她的身子,烟熏到眼眶,她眯了眯眼。
“都说了,”馆陶用以前对他撒娇的语气,对着棺椁道:“不要随意许下诺言,你瞧,你现在成了木材封住的骨灰坛子。”
待东西都烧成了灰,馆陶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下摆,来回走了几步活动着腿脚,看着那上等木做成的棺椁。
“下辈子,为豕为犬都好,千万不要碰到我。”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出去,她站在廊下抬头看天,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男人啊,只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感动自己的事情,高高在上不知女子为何物。”
“错了啊,错了。”
“这个世道,情才是最下等的东西。”
馆陶呢喃了几句,“罢了罢了,你我都没错。”
她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院子,神色被黑夜掩盖,“你只不过不是这个朝代特殊的那个,你随波逐流,而我,逆流而上。”
—————
作者豕(shi第三声),通:猪。是猪的意思哦~
作者下个世界你们决定好了吗?这个好像快完结了。
作者各位老板家人,请快快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