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蓝忘机进了内室,很快出来寻了清水,给蓝曦臣手上脸上都仔细擦拭过,又给他手掌涂药包扎好,才坐在了床边。
床帐早已经挂起了,跃动的烛光散落进来,蓝曦臣面色苍白,眉目间是长时间皱着留下的深红印痕,直到现在,他睡得也依旧不安稳。
指尖落在折痕上,蓝忘机心里钝痛,又有压不下去的怒火,既是冲自己,也是冲床上的蓝曦臣。
那些所有、所有的考量,包括在射日之征时对他的隐瞒,他都可以理解,如果将他放在那个处境,他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可他唯独不能接受的是,就为了他不喜俗务这么个狗屁理由,兄长就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
如果他今晚没有到寒室来,没有发现这一切,兄长熬过去之后是不是还要当做无事发生?
这样一日日、一次次地拖下去会发生什么,蓝忘机根本不敢去想。
他不能没有兄长。
蓝忘机不能没有蓝曦臣。
……
大家好,我叫蓝曦臣,姑苏蓝氏宗主,号泽芜君。
现在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一觉醒来,我被人架空了,夺权的人不出意外是我的亲叔父和亲弟弟。
唉!
蓝曦臣偷偷瞥了一眼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的蓝忘机,心里就是一紧。
他醒来的时候,蓝忘机还坐在窗边批宗务,见他醒了一句话不说出了门,然后就是现在端着药进来了。
不用观察,蓝忘机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蓝曦臣:不敢动不敢动。
就这一个愣神儿的功夫,蓝忘机已经径自走到床边坐下了,然后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喂到嘴边。
蓝涣——蓝曦臣不用了忘机,我自己来。
蓝忘机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手上,然后又抬眼看他,蓝曦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两只手都被人用绢布仔细包着,应该还上了药,他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蓝涣——蓝曦臣那就.....辛苦忘机了。
蓝曦臣乖乖低头将药喝了,然后蓝忘机就又递上一勺,直到一碗药见底,蓝忘机也没开口说一个字,反而起身收拾药碗就要出去。
蓝曦臣看过很多次蓝忘机的背影,夜猎时送他离开的,谈完事情回各自院落的,可蓝忘机满怀着怒意离开-次也不回头的却还未曾有过,只几步路而已,他就已经慌了。
蓝涣——蓝曦臣忘机!
蓝忘机脚下一顿,停住了。
其实叫住了蓝曦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走远。
蓝涣——蓝曦臣……忘机,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忘机,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蓝湛——蓝忘机不是故意要瞒着我的,只是一开始吧?射日之征结束之后也不是故意的吗?若是我自己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事实就摆在那里,蓝曦臣根本无从反驳。
蓝涣——蓝曦臣……对不起。
蓝忘机转过身,一双琉璃色的眸子迸射出怒火,咬牙切齿道。
蓝湛——蓝忘机因为我说我不想做宗主,因为我不喜俗务,在你看来我的喜恶比你的身体、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是吗?若是你当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蓝忘机别开脸,双目微阖,一行清泪顺着颊侧滚落,在衣襟上晕染出一点深色。
他不是不知道蓝曦臣爱护他,不愿让他受到半点伤害、有一丝不快,可偏生用的方式像是用钝刀在割他的心,痛且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