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到底是及笄后才开始读书写字,比起同龄贵女,她的确是落后不少。
从前在程家学堂,即便她刻苦努力,也只能博个勤字,所以除了每日在长秋宫学习,晚归后也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苦读。
清晨出门的时候,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凌不疑也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每日公务,这顶顶要紧的事就是接送自家新妇了。
他常常坐骑车马便打起瞌睡来。
凌心疼他,便邀他一共坐车。
每每此时,阿飞就在车后感慨,何时也能娶一个会疼自己的新妇便好,末了只是得来哥哥的一记白眼。
两人在车上,起初还能互相说两句,车儿一路颠了几下,两人就都迷迷糊糊了,到了皇宫前,车夫敲了好一会门,两人才醒了过来。
明明没有做错事,两人却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检查着衣物。
然则两人不过是抱拥在了一起,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间,而她的脸颊则贴在他的胸膛上。
一来二回,凌不疑觉得晨起不再是难熬的了,短短两柱香的时间,是他一整日抖擞精神的能量源泉。
这一日,她正在宫中聆讯,文修君带着她的独女王姈来了。
文修君仗着与皇后的亲眷交情,飞扬跋扈不是一日两日了,善良的皇后为了亲情,顾全大局,极少与她当众理论争执。
这一次也不例外。
凌只好听命皇后,留下她们二人单独会谈。
王姈跟着她来到休憩室。
“原来这就是你休息的地方,这也太寒酸了吧,看来皇后也没多重视你,你也别太得意。”她早就想来瞧瞧,能获得皇后单独聆讯殊荣的人,到底会受到多优渥的对待。
凌不以为然:“我是来聆讯,又不是来享受的,这与我的身份不相符。”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你在圣上面前告了我的状。”
凌笑道:“那你可错怪我了,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此时,我不认为你还有能力再欺辱于我。”
“你!你不过是仗着凌不疑的势恃宠而骄!”
“我就骄了你又耐我如何?”凌白了她一眼,“王娘子,人要知足常乐,别总觉得别人好欺负,到时换作自己遭遇此境地,哭都来不及。”
王姈冷笑:“我如你这般境地,我的舅父可是小乾安王爷,是王族,能是一个庶民可以比拟。”
“你很不满?那这很危险呐。”
“危险什么?我母族本应过得更为富庶,但孤城一战后,我大父战死,家道便一落千丈……”
凌笑笑:“这还叫知足?我也不与你废话了,总之,我今儿该劝的也劝了,往后可别以小人之心度我。”
王姈哪里知道今后之事,自然嗤之以鼻。
长秋宫正殿里传来文修君高亢的嗓门,凌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晚归的时候,凌不疑眉头紧蹙,在车上用金创药膏一点点涂抹着凌手臂上的伤口。
凌不疑曾告诫过她,宫中之人的事务,能不参和就不参和,凌是赞同他的。
但是唯独面对皇后,她却还是有了私心。
萧云漪是外冷内热的严母,而皇后的聆讯如山泉般沁入人心,让人倍感信心,不卑不亢,世上的许多道理都变得通透起来。
然而皇后却被自己困住,凌就想格外对她好些。
“你不怪我莽撞吗?”凌试探地问道。
凌不疑抬眸轻笑:“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这话我爱听。”
“但万事还是得小心,我不怕你得罪人,我只怕你被人暗中算计时,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下回还是再谨慎些,嗯?”
他的话很中肯,从前程少商没少吃过苦。
凌点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强做出头鸟的,我惜命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