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蜷曲在东方青苍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
不知道他带着自己飞向哪里，但是只要在他的身边，就这样结束一世的生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耳畔风声猎猎作响，无数云雾掠过他们身躯，吹得他们身上衣袍鼓荡如浪。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了。
凌还以为自己就此别过，却因为大魔王源源不断输送给她的灵力而缓上了气息，只是身体很虚弱，弱到只能抬眼看世界，轻声感叹夜景的宏大美丽。
“这是……哪儿，好美……”
天幕仿佛化为虚空，冷冽请澈，繁星璀璨，每一点都闪着炫目的光亮。
整个世界静谧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鸡鸣寺，我和一个故人来过的地方。”
凌微微一怔，眸中如有流波涌动。
和他来过鸡鸣寺的故人，莫非就是自己，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吧……
东方青苍却岔开话题：“你就是太傻了，他跑来的时候，难道你就一点没留意？”
他是过客，她亦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即将面临的告别不是永别，他无须担心。
只是胸口仿佛郁结这一口气，不吐不快。
“他是小枫啊，我的孩子，亲人，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他是被人利用了。”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太宠小枫了！”
“小枫很懂事，没让我操心过，再说了，自己的孩子不宠，那还指望谁来宠呢？”心念一恍，凌突然有了个想法，“东方大哥，想必你的父母也是很疼爱你的吧。”
虽然她没能按计划前往归墟之地，但是老月尊和大魔王的关系始终牵挂着她的心，她觉得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大魔王心海里的七情树才能真正地被修复。
而且她现在渡劫的弥留之际，他就是想生气也得顾忌着吧。
东方青苍垂眸看了一眼她，冷嗤道：“我的父亲？哼，他从未！”
目光中仿佛有种哀伤快速在她脸上掠过。
“怎么会呢，东方大哥风度翩翩，博学多才，又心地善良，行侠仗义，能培养你这样旷世奇才的父母，怎么会不疼爱你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讨好大魔王，凌逐渐摸索了一些法子。
东方青苍果然挑了挑眉头，但语气不坏：“我父亲的慈爱只给我胞弟，无论我怎么做，从来都无法博他一笑，甚至在知道我能力出众后，遗憾而鄙夷地看着我，说“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会取代他。”
“他们可以父慈子孝，而我不过是工具，工具只需锋利趁手，而情，只会是负累，他一次一次折磨我，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威胁我。”
他的眼底燃着苍兰色的愠火，凌佯装看不见，倚靠在他胸口。
默默聆听着他心脏的剧烈跳动。
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对不起，我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你……辛苦了。”
软绵绵的道歉像一道阳光照进了男人的心里。
还从未有人向他说过这样的话。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句“辛苦了”。
他的语气也释然了几分：“何谈辛苦，这本就是我的职责罢了。”
“那我也有职责，”小手箍紧了他的腰。
将死之人，对于临别前的一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浑身冷得可怕，比上回鹿城冰窖里的那次还要冷，每一缕风都似钻进她的骨头里，每一条血管里的血液都要停止了。
“你有什么职责？”男人的目光从泛起亮白的东方转向女孩子，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看样子，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唯有这个怀抱，紧得仿佛可以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的……职责是……好好……爱你……”
夜幕彻底撕开，一道灼热的阳光射向了他们，在他们身边形成了层层金色的光晕。
朦胧中，凌仿佛看见云浪中正在翻涌着什么……
“云鲸……云鲸……”
“傻瓜，那是云……”
为避免她再次泄露“天机”，东方青苍低头，冰凉的薄唇微启，轻轻覆上了她苍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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