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诀》63

清晨的街道上，晒了几日太阳，路边的积雪化了不少。

酒家的掌柜刚打开门准备迎客，就见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站在店门口，抬头盯着自家招牌望。

掌柜上前问：“客官是打算用早点还是住店？”

距离上一次来到鹿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东方青苍没有料到，小兰花历劫之处竟还在此地。

物是人非，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成为了陌生的过客。

眼底顿时搀杂着几分无法掩盖的孤独。

觞阙上前行礼，正准备回答掌柜，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追逐声。

“站住！哪里跑！”府衙的吼叫声极具震撼，行人纷纷缩到路两边。

东方青苍不爱管闲事，就打算踏进店里避开这场纠纷，然而却被觞阙叫住了。

“尊上，您看，那是不是兰花仙子！”

东方青苍一个急停，转身重重撞在门框上。

朝阳反射在零星洒水的青石板路上，将绮丽的光晕投在越来越靠近的少女的身上，长发随着她过急的动作，上下飘扬着，烘托得她像一位踩着祥云飞来的仙子。

她正是小兰花历劫之身。

男人星眸泛着波光，抬脚想迎过去，却在下一刻怔住了。

她手中抱着一盆花，跑得十分吃力，人在远处不觉得，走近看，她的腿脚也不利索，身形忽上忽下。

难道是因为她在忘川水边替他挡了一击……

“尊上，我去帮她！”觞阙义不容辞地冲向前……

“哗啦！”她的身后，有个小男孩扒拉了一排木板，将将阻挡住迫近的府衙。

“娘亲！快跑，后面有我！”

娘亲？！

这一称呼把两人都给弄蒙了。

觞阙心惊胆战得回望了一眼尊上，果然那脸色瞬间变得黑沉。

不过历劫之身就是凡人了，结婚生子自然是有可能的。

府衙到底脚快，转眼间很快追上了母子二人。

眼看看着他们要抓人，女子抱着花盆冲向了东方青苍，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东方青苍察觉了她的想法，忽然低低地呼唤道：“你在做什么？”

语声平和，绝非冷淡，好似两人早就认识。

女子顿悟，凑近低语道：“小女名唤兰儿，求大人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不等他反应，兰儿抓着黄毛小二，两人“嗖”地一下躲到男人高大的身形后。

东方青苍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觞阙上前交涉：“请问，你们为何要追他们？”

府衙见来人衣着华贵，不似偷盗之人，冷着脸答道：“那妇人手中拿的是前礼部员外郎家中财物，还请这位爷让一让，好让我们回去有个交代。”

一旁的有人唏嘘道：“官家真的，就知道欺负人家寡妇，谢家都被抄了，拿一盆花又犯了哪门子罪了。”

东方青苍回头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女子的脸，眼底染上了一份暖意，再度转身时，冷然一笑，居高临下的睥着府衙，冷嗤道：“无非一个花盆而已，觞阙！”

“在！”

“问问他们要多少钱，本座十倍买下。”

府衙目瞪口呆，街坊看不下去了，也上前劝解，起初府衙还叽叽歪歪地叫嚣拒绝，但奈何那金灿灿沉甸甸的金条落到手中，便就此作罢。

黄金换一盆花，太划算了。

一早的闹剧终于收场了。

兰儿拍拍身上的尘土，揉了揉微跛的小腿，而后直起身来，咧开灿烂的笑容：“谢谢大人，小女不甚感激，只是我没有钱，大人要是不嫌弃，请到小女家里一作，我请你吃饭。”

她的儿子立刻反驳道：“家里有饭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兰儿一跺脚，刚想抽他脑袋，小孩儿呲溜地跑到路边。

此时正是早市，路边支起了一个个早点摊，临近元宵节，香甜的气息飘了一整条街。

小男孩望着人家碗里圆滚滚的汤圆，顿时挪不动脚步了。

他转过脸，眼巴巴地看看他娘亲，再望望路见不平的男人。

“别看人家，他又不是你爹，不会给你买的。”兰儿有些沮丧，试图拉回儿子。

谁知下一刻，男孩冲向东方青苍，他不过五六岁模样，只能将将抱住了他的半边腿，抱住就坚决不撒手：

“爹！我要吃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