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踢】凌晨三点钟（四）

这车肯定是没法开了。

一个合格且讲究的驾驶员，是一定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行驶安全的。如果不能保证，那就只好及时调整，回头是岸。

哪怕是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上，哪怕是在凌晨三点——并没有，已经四点多了。

南方的夏天，清晨总是来得早一点。不会等多久，天色就会渐渐亮起来，这座城市慢慢苏醒，车水马龙。

届时便不可能还可以让他们有这路边的一席之地，暂停下来去处理一些老生常谈——不是，关爱青少年心理问题系列活动。

谢锐韬大着舌头嘟囔，“你干嘛停下来了啊？”

这人也不知道是属于哪种天赋异禀：他无论发出什么声音，听到耳中你都会觉得他是在对你，撒娇。

不过这句肯定不是，这个问句属于“娇嗔”。 

蒋文涵解开安全带，先调整了一下呼吸，把副驾驶的车窗往上升了一点点，才从自己那侧车门拿了水，认命地拧开，递给旁边闹情绪闹得喘粗气的马尔济斯T。

“歇一会儿。喝水。”他说。

马尔济斯T没好气地抢过来，“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了Gali。”

蒋文涵都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

“喔，为什么呢？”他忽然很有兴趣听听这奶凶小狗的抱怨。

谢锐韬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子水，喝得又急又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是真的好像一头凶猛又娇小的小动物。

蒋文涵不知不觉侧了一点身过去，朝向他。

车子停在一盏路灯下，暖黄的光线漏洒了几滴到车里，又被低垂的茂密树叶筛选过滤，光影斑驳飞溅在谢锐韬脸上，在睫毛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多奇怪。这人明明也老大不小了，看着仍然感觉他还就是个小孩子。

可能是夜间开车对视力的考验略有些大，人就容易疲惫。这么看着咚咚咚喝水生猛的谢锐韬，令蒋文涵有些晕眩感，不知今夕何夕。

像看“进去了”。难以自拔。那么地不由自主，无能为力。

这样的感觉，叫做“Gali你不喜欢我”吗？

谢锐韬喝饱了，想把空瓶子找个地方塞，折腾了半天也没安置好，气急败坏地自己发狠，大概也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了”。

蒋文涵只觉这样的谢锐韬非常可爱。虽然不可否认，这孩子一喝酒就喜欢搞出很多状况并且专注找他麻烦五十年，但眼下这样天真、透明、天然，毫无掩饰的谢锐韬，真的是太引人入胜的谢锐韬。

他从谢锐韬手里拿过瓶子，插回到自己的车门上，再转过身去看，那孩子已经闭上眼睛，嘟嘟囔囔地睡着了。

世界暂时清净了。

蒋文涵呼出一口气，犹豫自己要不要帮他再把靠背放低，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可又怕动静一大反而吵醒他，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但还是不好。这样身体紧张着也不舒服。啊……好纠结。

蒋文涵最后决定轻轻地把他的安全带松开，再小心翼翼努力伸手去后座拿张空调毯给他盖上。往上盖一点，因为他肯定会再折腾掉一点。

做好这一系列事项，打开空调。

空调的风有点猛，还在调试着呢，旁边那人儿一个把式翻出来，身上的毯子已经掉到脚下了。

蒋文涵说不好当下的心情是该无奈还是该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