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
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诺顿的眉眼间有些许的恼怒之色。
"神蛇王干什么？"他往身后退二三步，躬身作揖，起身说到，不注入一分情感。
"玄磁王，您这口气不带有任何偏私之色啊？""什么？""这么多年未见，就不允许我招呼招呼昔日的敌手——或者，亦敌亦友了？"
诺顿下意识地打量他一番，红衣和繁复的点缀衬得那个人愈发的凌厉："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
"是，一点都没——""还是那么喜欢招蜂引蝶。"
那位尊贵的神蛇王似乎突然被噎住了一般，将要说的话留在嘴边。
"你哪里看见的我拈花惹草了？""我猜都能猜得到。""是吗？我觉得你说的也是……"
诺顿的两只眼睛瞪了他一眼，甩袖迈步，走到了他的前面。
卢基诺无声地笑着，不着急跟上去，倒款款地挪步。
廊过，便是正殿。殿中已有不少君王，大多闭目不言，闻见鞋底的动静，抬眼见是玄磁王来了，纷纷上前躬身作揖，有一句没一句的道贺，也有真情，也有虚意。
这不出诺顿的料想，他一直是乐呵呵地陪着假笑。
他看看那些以前常往来的，有的上了年纪长了褶，有的都把家里的儿女携过来……二十来年，天下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天下了。
神蛇王的到来，引起了更大的响动。那个同样身着红衣的君王被君主、各路家眷团团围住，自己身边的人一溜烟地跑过去。
权大才是王道……
诺顿看看那些背对着他的身影，努力地压制住落寞，转过身朝高台作揖，坐在了左边第二个位置——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慰藉的，他还能被安排在第二把交椅。*
卢基诺一个个地见过了，笑过了，朝主座上的神咒王作揖，先去了右手一侧。
"神蛇王左手边落座。"神咒王知道他什么意思，昔日对手，不方便紧挨，"今日不必寻常，不忌讳这些，再者您的身位在呢，理应坐头一个才是。"
卢基诺像是什么计谋得逞一样朗笑一声："是是，您说的可是。"
诺顿看着他坐到自己边上，好不容易得到抚慰的心又哐当一下碎了。
当初……要是那人敲了钟，现在就是自己坐那个位置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趁嘈杂间，卢基诺放肆地看着身边的人。
诺顿不想回他，白了他一眼。他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吗……
"对了……"诺顿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变得有些心虚，"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好像还得感谢你来着。"
卢基诺饶有兴致："怎么说？"
"你问我怎么说？""昂。"
"我懒怠了，说与不说都一样。"
"哦……是吗？你的剑可是在我这里。"
"那把剑在你那里就是个铁疙瘩，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你再造一把出来要多久？"
卢基诺看似戏谑，实则一步致命。
诺顿闭口不言，一把虚石剑的锻造，至少要十年。
"你想惹毛我是很简单的，神蛇王。""我很乐意被玄磁王夸奖。"
"我奉劝您，言多必失。"诺顿不再搭话，捻起面前的一小颗莲蓬糖，剥了塞进口中。
卢基诺点到为止，也不再去和他攀谈。
二
其实宴席开始，就只是喝几盏酒，吃几杯羹，叙叙旧。
神派与玄派终究是中有罅隙的，但虽不怎么往来，倒也不敢坏了自古的规矩，面上都做足了，偶尔还能敬几杯。
筵席过了三旬，也有小醉的，也有上了脸色的，多多少少都放下戒备来。
诺顿只是几盏酿的果酒下肚，没什么感觉，只是身上刚刚开始热起来。退去披肩，转头来张望张望卢基诺，见他慢慢地剥着柑橘。
"你一杯都不喝吗？"
"嗯？"卢基诺回过头来，反应了一下刚才确实是这个人在讲话，"你还不知道我酒量嘛，三杯我就走不动道了。"
"嘁，堂堂天下共君，一杯都不给神咒王赏脸。"
"你倒是会挑拨离间的，你去问每一个神族君王，我们自己设宴的时候我喝没喝过酒。"卢基诺下意识地伸手把手里的橘子瓤送到诺顿的盘里，"这都成他们的笑柄了。"
诺顿看看盘里的东西，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递过来东西的人。
"没人看见，你就放心吃吧。"卢基诺把剩下的一瓣推进嘴里，深吸一口气，往四处看去了。
三
正宴酣，忽听得有人说要去看雪景，当即一呼百应。
"这……"神咒王并不及此，一时也拿不下主意。再三被各族君王相劝，才放手答应。
主要是各位丈夫多少都醉了，要出了事，是他担责。这听了各位的豪情壮语，他倒是没办法阻拦了。
不想窗内炉火遍地，窗外竟已经是飘雪千里。南方着实少见此般景象。
各路君王趁着兴，也有眺望着咏"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的，也有漫步雪中的，好不恣意。
不待那些君主们做些反应，人群里飞出一个响亮而绵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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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左尊右卑思想很深入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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