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890

They Killed Sitting Bull……

They Killed Sitting Bull！They Killed Sitting Bull！They Killed Sitting Bull！

他们杀死了坐牛酋长！

“查尔斯！查尔斯·伊斯特曼！你必须醒醒！”

耳畔传来伊莲的呼喊声，奥耶萨猛然惊醒，额头和敞开的胸膛已是热汗连连。

“查尔斯，你要去看看，亨克帕帕部落那边出事了！”伊莲神情焦虑，眉头紧皱。

登时，他们走出木屋，外面人声鼎沸，呼喊声、求救声、呻吟声、痛哭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混在一起。

白人志愿者们抬着担架来回进出医疗站，马车上、泥土上仍躺着许多奄奄一息的原住民。

“怎么回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奥耶萨提着医疗箱紧跟着担架上的一名苏族女子。她被架上手术台，奥耶萨这才看清此人是坐牛酋长的二儿媳瓦娜塔。瓦娜塔的脸浑浊不堪，泥土、灰尘与泪水混在一起，她的左肩中了弹，鲜血淋淋，伊莲的纱布与毛巾都无法将其止住。

瓦娜塔的声音颤抖着，惨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吐出一段拉科塔语。可多年的白人同化生活早已让奥耶萨忘记了自己的母语，他伤心地摇摇头。

瓦娜塔痛苦地闭上眼睛，而后睁开，泪眼婆娑。冰冷的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文字。

“他们杀死了坐牛酋长！我的公公，我的父亲，我的酋长！我想要保护他……他们，印第安警察和白人，他们来抓坐牛酋长。白人对酋长不敬，他们抓着酋长的辫子把他摁在地上，奥格卡帕要救酋长，他杀了那个白脸鬼，然后……他们杀死了坐牛酋长！基卡普妈妈吓得躲在床底下，可是那些白人，那些白脸鬼，朝床底连开好几枪。我想要逃跑……我的孩子们。白人把我们其他人赶到伤膝谷营地，那个聋子，红狼，他听不懂白人在说什么，枪，他的枪走了火，那个白脸鬼死了……他们拿炮弹炸我们的营地，我的帐篷，我摔倒了，野草掩盖着我，他们都死了，白人把他们扔进伤膝河，河流变成血红色，全部是血，他们全死了……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瓦娜塔的眼睛暗淡下去，泪水顺着脖颈流下与血水混合。手术还在进行，可她也死了。

……

黑鹰坐在伤膝河边，低沉地吟唱着拉科塔歌谣。

chang-de-wash-de-o'-chi-la-la-khi-ye-stima-hang-he-be-khe-wash-de-we-yo-iye

他是坐牛酋长最小的儿子，也是伤膝河大屠杀的幸存者。

屠杀发生前，坐牛酋长把他送到奥耶萨家，希望奥耶萨能教他白人的先进医学知识，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1895年春天，距离那次大屠杀已有五载。黑鹰今年19岁，他孤身一人，亨克帕帕部落已不复存在。

耳边传来脚步声与风铃声，来自内华达州的巫医沃沃卡坐到黑鹰身旁。

“让我们的水牛重归大地，让野蛮的白脸人滚出美洲土地，他们苍白的皮肤下藏的是虚伪，贪婪的嘴脸比黑熊更恐怖。我们的鬼衣刀枪不入，我们的鬼舞神圣光荣。”

“你最好闭嘴。”黑鹰斥责，“你明知道那鬼衣根本没用，鬼舞也是胡说八道，他们都死了，最终我们都会死掉。这里已经是白人的天堂，我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白人不要我，我的部落消亡了，我被排斥在苏族文化和白人文化之间。”

沃沃卡似乎没听进去，仍在哼唱自己的歌谣：“万物皆有灵，神圣的太阳，狡诈的郊狼，凶残的白鹰，勇猛的黑熊，忠实的红马，好斗的野牛，我们是勇敢的苏人，我们与狼共舞。”

“你是不会懂的。”黑鹰难过地垂下头。

“他们诅咒了你的部落，那些白人，在另一个世界，伤膝河面下的世界，你的部族生活在血水与仇恨中，你知道吗？那些白脸鬼诅咒他们永世不得安宁。”沃沃卡斜眼看向水底。

黑鹰狐疑地学着他望向伤膝河，可水下只是一片混沌。他的族人的尸体沉淀在水底，他知道，那些可怜的人们。

“我有办法，你想打破诅咒吗？你想让那些白人生不如死吗？你想把他们赶出美洲大陆吗？”沃沃卡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是基督徒，我不信这些。况且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你的鬼舞还是像一坨屎一样无用。”黑鹰拍拍屁股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沃沃卡猛地抓起黑鹰的手，“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我有办法让你穿越到未来，你要做的很简单，找一个合适的女子，和她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女子不能是白人，而这个孩子，他将会是破除诅咒的唯一途径，你知道，他会是人类与怨灵的混合体。”

黑鹰甩开沃沃卡的手：“我不是怨灵，我是虔诚的基督徒。我要走了。”

可沃沃卡搬起河边的石头，猛地砸向黑鹰，一下、两下、三下……

黑鹰的太阳穴瞬间迸出血花与脑浆。沃沃卡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你现在是了。”沃沃卡笑了。

……

1973年。

南达科他州拉什莫尔山下的一家青年旅馆，非裔与菲律宾混血的女孩罗莎莉·阿基姆艰难地诞下她的女儿。

她决定叫她罗米达，罗米达·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