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苦苦哀求的声音，“张琰琰，我们知道错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让我们回家吧……”

张琰琰的神情倏忽冷淡，她以一副小大人、颇有架势的姿态走了出去。望着外面靠墙倒立着的几个小孩儿颤颤巍巍的样子，一个个头朝下脚朝上，手臂埋入厚厚的积雪中，耳朵、脸蛋儿都冻得又红又肿，四肢僵直，浑身直打哆嗦。

其实，他们很难想象，当张琰琰看到张阿瞒蜷缩在雪地上被他们围着殴打时，她所感觉到的痛，是有多么的锥心刺骨，愤懑难平。

“你们聚众闹事，殴打同族胞弟，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张琰琰你放过我们吧！这只是个误会，我们还以为这个张阿瞒占你便宜呢……”

“那个张阿瞒……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对不住了……”

“都不许出声，也不许动！否则，我去告诉阿爹是你们欺负我，到时候，你们所受到的惩罚可能就不止这一星半点了……”

她的声色俱厉说到最后，秀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那群孩子们立即如临大敌般统统不说话了，脸色惨白。

整个张家，谁人不知张琰琰的父亲张铭禄是爱女如命界的扛把子，任她一句话，不管是口说无凭，还是空穴来风，但凡是得知有人对张琰琰一丁点儿不好，必会受到其父惨烈的报复。

落到张铭禄的手中，那可真是活脱脱的滚刀肉啊。

任谁都会觉得那是个噩梦。

也只有这个张阿瞒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够淡静地望着天空，不受这世界的纷纷扰扰。

“泗州古城的事，你阿爹都与你说了吧？”

“嗯。”

“上一次叔叔伯伯们来找我阿爹议事为的就是这事，阿爹已经同意我跟着你们下去，说是需要我去记一些东西。”

这一回，他并不是只安静听着，他难得的，少见的，轻轻地皱了眉头。

张琰琰见到了他皱眉头时的样子，扑哧一笑。“怎么，难道，你是在担心我会在下面应付不过来？”

“几位叔叔伯伯的身手都极好，想来我们也不会吃太多苦头。”

他幽深的瞳孔愈发凝望着她，移不开视线。

张琰琰渐渐静了下来，心中揣着不安。

“我总觉得你这一次有点儿古怪，你是怎么了？”

“没事。”

他低下头去，默默转身，又如往常那般淡的不着痕迹。

在他转身之际，张琰琰却又将他拉了回来。

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只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你这犹豫的样子，定是有事说不出来，这样，以后你要是觉得事情与我有关的话，就勾一勾我的小手指，我就知道啦。”

他没有疑问，静默的目光只盯着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手指。最终，他木讷地勾动了她的小手指。

她如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一般，笑得格外甜。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想多看一会儿她这样的笑容。

因为，泗州古城之行，父亲对他说了四个字，凶多吉少。

他极有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