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又酸又麻,手臂被绑着,一个姿势太久已经没有知觉了。他费力地抬起头打量四周,这是一个昏暗的小隔间,空气十分浑浊,估计是没有通风口。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挤着十多个和他差不多处境的人——双手被捆着,嘴上贴着黑胶带。见安迷修醒来,他们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尽是带着藏不住的恐惧和绝望,有几个脸上还有泪痕。
安迷修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是,他从小几乎可以说无忧无虑地长大,之前人生最大的烦恼是应付家里香喷喷的金丝雀似的交谊舞老师。他知道自己处境险恶,却不知道是怎样的险恶,因此还能冷静地思考;此外他还会一手漂亮的剑术,这跟他祖上曾是皇家骑士长有关,虽然骑士的辉煌早已成为历史,父亲仍为他请了最好的剑术老师,他坚信骑士道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会落伍,一直严格地要求着安迷修——这也使安迷修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勇气和信心。
可惜的是,他所学的知识在这里毫无用处,被封住的双手和嘴巴杜绝了反抗和与人交流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时机。
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在门边等待的安迷修猛地站起来撞向对方,男人没料到有人敢反抗,冷不丁被撞了个正着。
按说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吓得腿软了,何况他们的手段在百特海街也是出名的,被抓住只能乖乖就范,有九条命也不敢这么玩。
安迷修往前跑了几步就被人压制住送了回来,强迫着跪在了男人面前。盛怒的男人抬脚朝着他的脸踹去,却在中途强行改了方向。
安迷修腹部挨了一记重踢,情不自禁痛苦地蜷缩了起来,他不想在敌人面前显得软弱,但是如同火烧般的疼痛让他做不出任何的思考。
冷漠的男人还有人想像他一样就尽管过来。
当然,没有人敢上前。
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破旧的纸条。
冷漠的男人这是谁的东西?
众人看到一丝生机,纷纷挤眉弄眼,摇动身体,还有几个试探着要凑上前去。
手下老大,说是个棕发的小子。
这里除了安迷修,棕发的还有三个人,两个漂亮的女孩和一个稍微强壮些的男孩,一人走上前去,把男孩带过来,和安迷修一并按在地上,很粗暴地把他们脸上的胶布撕下来。
安迷修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胶布把他的嘴唇粘破了,有点痛,还流了血。
另一个男孩也是一样。
狡猾的男孩(抢先说道)那是我的!
冷漠的男人写了什么?
狡猾的男孩诶……
男孩下意识愣住了,见安迷修一直没说话,便飞快地答道
狡猾的男孩我不识字,这是别人给我的!
安迷修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冷漠的男人(狐疑)上面写了什么?
安迷修一个地址,我每天看它有一百多遍,背也背过了。
狡猾的男孩是…是他要看我的纸条,他在说谎!这就是别人留给我的!
冷漠的男人闭嘴。(看向安迷修)为什么去凹凸?
安迷修找人!
狡猾的男孩找人!
冷漠的男人找谁?
狡猾的男孩找……找嘉德罗德。
手下老大,他连嘉德罗斯的名字都没记对。
男孩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按着他,恐怕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男人示意属下闭嘴,又转头看向了安迷修。
冷漠的男人你找谁?
男孩紧张地看着安迷修,如果眼神能当武器,恐怕他会直接剪掉安迷修的舌头。
安迷修我找丹尼尔,不过我很清楚他不认识我,因为我也不认识他。
手下上一个好歹还靠点谱,嚯,这个直接瞎编。
男人的目光盯着安迷修的脸,这让安迷修很不舒服。但此刻如果低头,就不是安迷修的作风了。
良久,男人转身对一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少年说
冷漠的男人去查一下丹尼尔。
眼看安迷修拖延了时间。
手下老大,这小子肯定胡说的,您怎么一听到凹凸就那么谨慎啊。
另一个手下这两条脏兮兮的小野狗认识的肯定都是一些杂鱼,这是在玩儿我们呢!
机灵的少年哦,他确实胡说的。
机灵的少年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老大。
他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漆黑的勃朗宁手枪,似乎没怎么瞄准就迅速打了四发子弹。安迷修之前从来没见过真枪,子弹出膛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走廊的守卫见状纷纷拿出武器对准了少年,少年毫不在意地背对着他们,轻轻吹了一口枪口腾起的余烟,对脚边的四具尸体说:
机灵的少年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