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

在一个冬日的清晨，一位老者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姓张，是一位老猎人，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老张。

老张望着窗外，看着白茫茫的积雪，不禁打了个寒战。他走到火炉边，拾起几根干柴，准备生火。老张不经意的扫了扫四周，一个小的木碗和一串贝壳映入他的眼帘。老张愣住了，他望着那木碗和贝壳，对于他来讲，它们是那么熟悉熟悉的令老张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尘封多年的东西被打开了。他扔下手中的干柴，快步向那儿走去。小孟，晚上布满了岁月所赠的深深浅浅的擦痕，看上去像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而贝壳上积满了灰，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老张轻轻捡起木碗和贝壳，仔细端详，眼睛里似乎多了什么晶莹的东西。忽然，他在碗里发现了一撮白毛，老张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白毛取出来，喃喃道：“老天啊，这是梦吗……”他轻轻地将木碗和贝壳放在地上，仔细地将那白毛看了又看，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可手上的触感告诉他，那白毛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一滴热泪滴在老张的手上，他抽噎着说：“小白……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哪里啊……”窗外下起了大雪，天上乌云密布，暴风雪就要来了。乌云放肆的在天上滚滚狂奔，大风无情的吹倒小树，大雪和冰雹蛮横地将人们一整天的计划打乱，它们嘲笑着渺小的万物，也嘲笑着老张那颗充满内疚的心。老张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那白毛，曾经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那样一点一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老张还是个少年时，他常常与伙伴们一同去雪山上打猎。一次，他与伙伴们遇到了一群岩羊，他们激动地端起月沧，准备打几头肥的回家煲汤喝。怎料那颜阳十分聪明，一听到响动便爬上了绝壁，这样一是可以躲开地面上的猎食者，二是即使猎人将他们击毙后，他们的尸体也会滚下山崖，掉入冰河当中休，想让别人得到。老张和伙伴们犯了难，开枪，岩羊的尸体掉入冰河中，就白白浪费掉了，可不开枪呢，就得眼睁睁看着到口的肥肉飞了。正当他们犹豫时，一道白影从高处窜了下来，精准的铺在一头老绵羊背上。老张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有“雪域领主”之称的雪豹。老张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雪豹武功高强，但杨阳正站在绝壁上，万一他被逼急了往下一跳……“嗷欧－－”雪豹惊慌的叫声印证了老张的想法，果然被逼急了的岩羊往下一跳，带着背上来不及松口的雪豹一起从高空坠落。老张和伙伴们连忙跑去查看，只见杨洋摔到了河边的礁石上，成了一坨肉酱，而那只雪豹也口吐血沫，只剩一口气了。“啧啧啧，可惜了，明明是一代霸主，为什么偏要想不开去捕捉站在崖壁上的岩羊呢？”老张的朋友说。几人看着死不瞑目的雪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突然，一旁的乱石堆中传来阵阵稚嫩的叫声，一只毛茸茸的小雪豹跑了出来。他跑到他死去的母亲身边，“欧呜欧呜”的不停哀叫着。老张一下就明白了，因为食物短缺，母雪豹的两只豹仔只剩下一只，其他的都饿死了，而仅剩的这一只也因野营养不良而瘦骨嶙峋，如果再吃不上肉的话就得饿死。所以他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烈士站在崖壁上的岩羊。想到这儿，老张轻轻地将母豹的眼睛合上，几人一字排开，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你瞑目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的”老张说。几人合力将母豹安葬后，便带着小雪豹回了家。

到家后，老张给小雪报取名为“小白”，她没什么文化，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但在他们村的人都说取个简单的名字好养活，名字取得太大的话会受不住的。老张给他做了一个小木碗，往里面倒上了牛奶。小白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喝着牛奶，牛奶糊了他一脸。之后的每一天，老张都悉心照料他，他也不在骨瘦如柴，皮毛都泛起了油光。老张白天去打猎，晚上回家将猎物的肉剁成肉糜和着牛奶给小白吃，久而久之，只要老张一进门，小白就会冲过来迎接。老张怕小白独自呆在家里太无聊，便做了一串贝壳给他，小白每天都这么过，日复一日。一年后，小白从稚嫩的小雪豹长成了强壮的成年雪豹，老张的小屋早就容不下他了，于是老张便让他在村里逛，很快，村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老张有只雪豹。村民们都很喜欢小白，小白也时不时捉几只野兔送给他们，老张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可意外还是发生了。有两个日本商人路过这里，他们看见了小白，眼馋他这一身豹皮。于是，他们故意杀了几头自己的牛，却向村长说他们的牛是被小白咬死的，村长见过这几个日本商人，他们与割据一方的倭寇没什么两样，简直是土匪！并且他们还都带着枪，村长知道枪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两个日本商人也不装了说：“大家都是道理人，规矩都懂吧？让我把雪豹交给我们，要么我就把这事儿告上法廷！”村长无奈只得让老张把小白交给了他们，老张悲痛欲绝，在一个深夜，他溜进那两个日本商人的营帐里，偷偷地将小白牵出来，向大雪山里走去。一路上，一人一兽都没不作声，到了雪山口，老张解开拴着小白的绳子，说：“小班啊，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轰！”一声惊雷打断了老张的回忆，他看着手中的白毛，叹了一口气。

忽然，大门被风吹开了，一阵穿堂风灌进大厅，老张一个没留神儿，手中的白毛被风吹了出去。他慌了，出门追去，连鞋都没穿，边跑边想：白毛…白毛，小白的白毛！那白毛是他对小白最后的牵挂，也是最后的念想。老张顶着大雪追着，冰碴划破了他的双脚，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滴滴血珠。他继续向白毛的方向跑着，双脚被冻成了紫色，每走一步都犹如针扎般的疼，但他不在乎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一撮白毛，白毛成了他的一切。忽然，一片雪花蒙住了她的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白毛早已无影无踪。老张环顾四周，心里一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跑到了冰河面前－－他与小白相遇的地方。雪越下越大，老张清楚，在暴风雪中，他是回不去了。寒冷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骨髓，风向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可他感觉不到了，他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老张走到一块礁石旁，靠着礁石坐下，此时，他只觉得好想睡觉。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甚至还觉得有点暖和，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两重黑幕重重的压了下来，老张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与小白共同奔跑着，什么也不想，只知道那里处处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