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娇(十五)

……

盖聂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也很久没有这样疲惫了。

罕见的。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初出茅庐，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

他遇到她的那一年，她也才刚刚长成。

他们的初遇并不算美好，那时他刚刚投效初登基的嬴政，那个时候的秦王，还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而她，则是韩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殿下，韩王的掌上明珠，虽然刚刚长成，然而美貌却传遍了天下。

传到了秦王嬴政的耳朵之中，也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那个时候，列国之间征战不休，关系一触即发。

韩国势弱，对于貌美无双的她来说，那是一场灾难。

为了稳固韩国的局势，不过十三岁，她就成为了嬴政的女人，秦国的莲夫人。

那是她最美好的年纪，嫁给了十六岁的秦王嬴政。

互相折磨了三年，在她十六岁那一年，她生下了嬴政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扶苏。

那一年，盖聂与她初次相见。

在印象里一向温文尔雅、稳重不凡的秦王嬴政在她面前冷酷的像是捕猎的猛兽，疯狂的怪物。

“孤对你那么好！”

“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孤！”

“你是孤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孤把一切都给了你！”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拒绝孤！”

嬴政死死钳住少女单薄柔弱的肩膀。

她听到少女冷笑。

“凭什么你对我好，我就要喜欢你？”

“我恨死你了！”

“你让我丢掉了所有的尊严，作为一个礼物来到秦国！”

“你以为你高高在上的施舍就能够感动我吗？”

“你……”

“你这个女人不要不识好歹！”

嬴政气急，随后摔碎了什么。

“红莲！”

“红莲你怎么了！”

“快！”

“快把王医喊来！”

“……”

那一年，是他和她的初次相见。

她闭着眼睛被秦王嬴政抱在怀里，面色苍白，艳绝天下的美貌并非浪得虚名，脆弱的像一只折翼的蝶。

年轻骄傲的秦王在她的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尊严，捧上真心，然而她却不屑一顾。

纵然昏迷着，他也能够从她微微皱起的蛾眉看出来，她的倔强与不甘。

那一次她被诊断出怀有了身孕。

第二次相见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棵繁花满枝的樱花树下弹琴。

落英缤纷，天光明媚，那时的她美的不可言说。

一曲终。

她笑着对自己说。

“原来……”

“先生也是一个喜好风雅的人呢！”

少女含笑看向自己，那一刻，盖聂的眼里天地间的一切在那一瞬间皆失去了颜色，唯她一人是鲜艳的色彩。

多年以后，盖聂回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面上灵动无比的神采，那眼眸之中闪动的波光，那诱人采撷的娇唇。

如同一颗颗美丽的宝石一样，在他的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