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曹生海结局

　　曹生海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村子，从他被换运的那一刻起，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一日，他好不容易得了空，来到了虞室小屋专程来给虞川他们几人道谢。

　　屁股还没有在那里坐热，就接到了黎树村五叔公的电话。

　　原来是他那个妈的便宜儿子走丢了，她因为急火攻心也中了风。

　　他没有置之不理，倒不是因为什么养育之恩大于天的这种心思，而是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太阳的余晖洒在医院的走廊之上，明明该是夏日炎热难耐的季节，曹生海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心中。

　　病房里面，那个曾经刻薄又富态的母亲，现在变成了缩在病床之上小小的一团。

　　她很瘦，瘦到整个人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样子。眼中也没有了他熟悉的那股子精明算计，只剩下了麻木、空洞、绝望。

　　看着来人是曹生海，曹母的眼神才有了波动。

　　曹生海同她隔得不远不近，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偏瘫的身子怎会让她如愿。

　　她一骨碌滚到了地上，僵着手指，泪眼婆娑的看着曹生海。

　　曹生海没有做到自己想象般的心狠，还是上前把她抱到了床上，还细心的为她掖好了被子。

　　“生海……”

　　曹母以为是曹生海舍不得再那样对她，要接她回去过好日子了。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这是我爸爸给我取的。”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把曹母浇的透心凉。她现在也顾不得气愤和埋怨了，一门心思只想要知道她小儿子的下落。

　　她做下的孽，不应该由她的小儿子来还。

　　“是是是，都是妈的错，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妈现在知错了，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放过我也放过你那可怜的弟弟好不好?”

　　曹生海自记忆以来还没有看见过母亲这样卑微的样子，只是她越卑微曹生海心中的冷嘲就越大。

　　这份卑微的母爱也不过是为了那个外人而已，他的心已经冷硬的不行了，也不可能因为她的这些行为再让自己陷入折磨之中。

　　“放心吧，你的宝贝儿子死不了。”

　　还没待曹母松下一口气，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死不了他也活不好，现在他在天桥底下乞讨为生，也算是把我曾经吃的那些苦一一尝遍了。”

　　泪水夺眶而出，曹母知道这是他们的报应来了。

　　当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现在是害了她的大儿子也害了她的小儿子。她这个时候也是追悔莫及呀！

　　“那都是妈做的孽，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还小他是无辜的。生海求求你，妈知道你心善，不求你让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可以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听着她还在为那个人求情，曹生海冷硬的心也感觉到了一丝钝痛。

　　怎么会不在意呢？明明他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要对那些外人那样尽心尽力。

　　看着冷漠的曹生海，曹母内心也是直打鼓。从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这个憨儿子变了，这心也像他父亲当年一样冷硬了起来。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许久之后曹生海才开口，问出了那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就那么关心那两父子，我和你几十年的母子之情就比不了那两个外人吗？”

　　不甘、愤懑都快把曹生海给淹没了，想到阿莲他的心才回落了一些。

　　“不是外人，他确实是和你有着一半血缘的亲弟弟。”

　　曹母无力的倚靠在床头，说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我和你的父亲本来感情就不好，当年我要嫁的是邻村的周正，他长得俊俏家里条件也不错，当时有不少的小姑娘喜欢他，可他都为了我拒绝了……

　　后面我爸妈不知道怎么看中了你爸爸，死活要我嫁给他，我和周正就是这样被活活拆散了。

　　婚后你爸对我不好不坏，不过有了你我也就收了心，没有在想过和周正有什么牵扯。

　　后面你爸出事，我一个人带着你过活是多么的不容易，后来周正出现了，他说他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再没有找过别人，这叫我怎么不心动，然后就有了你弟弟周康福。

　　因为当年在你面前发了那个永不改嫁的誓言，所以我们从来不敢在明面上往来。

　　看着你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我就越发觉得亏欠康福，最后才和你周叔做了那样糊涂的事情。

　　当初我们也很不容易，为了换运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大师，而且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

　　曹母边说边哭，可当她悄悄看向曹生海时更让她大失所望。曹生海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被她的故事感动，或是心疼地过来抱住她。

　　他依旧是那副冷面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憨儿子相差甚远。

　　“说完了吗？”曹生海丝毫不在意，好像这个他等了那么久的答案也不过如此。

　　“你……”曹母不可置信，她那些过往在他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你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呀，什么因为誓言才不能和他明面上在一起，还对他有亏欠！你应该想想你真正亏欠的到底是谁？

　　阿莲一条命，你孙子的那一条命就不是命吗？”

　　忆起往事，曹生海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要是从前的他坚定强硬一些，他的阿莲也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结局，他现在也应该是一个当爸爸的人了。

　　所以，他不会原谅他们，一辈子都不会。

　　“你们不无辜！何必把你们说的这样身不由己。

　　你要改嫁谁拦你了吗？我当初是不是说过有了合适的我们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是你让你的宝贝小儿子担上了私生子的骂名，也是你们处心积虑要夺走我的一切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在我流落到桥洞的那些日子你们没有管过我的死活，那段不堪的记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这是曹生海最后一次见曹母，他没有不履行自己的赡养义务，砸了一笔钱进养老院，让曹母在里面了却余生。

　　后来他守着阿莲曾经的回忆，终生未娶。